第2章 02

奏曲的过程中，这位长公主庆生宴就一直盯着我。

我本以为是喜欢我弹的琴，她还派人赐了杯只有贵女们才能喝到的果子酒。

没想到一杯下肚，我便醉得晕了过去。

8

隔天我醒来。

就发现自己待在了一间暗室，四肢被锁住，以一种很羞耻的姿态呈现。

而我面前是各式各样的女子，她们并没有像我一样戴着锁链，全都身无长物服侍着长公主。

其他的少女没有嬉乐，便在旁边抚琴吹笛奏乐，眼神中全是麻木。

长公主用嘴，用手捉弄着这些少女，时不时做出更过分的举动，娇嫩少女们脸上羞红，但眼中全是认命。

但欢好中长公主的眼却是看着我的，似乎是想让我学习。

我万般没想到啊，这位金娇玉贵的长公主竟然有磨镜之癖。

那暗室墙上全是各种各样数不清的折磨人的工具。

我的第一琴姬之名，除了我的琴技高超之外，就当数我的容色，竟然还遭受到女子的惦记。

莫约几日，长公主就想让我承宠。

倘若抗拒，那蘸辣椒水的皮鞭就会抽在我的身上，更会有更过分的折磨。

看着我面容狰狞的样子，她就会开心地摸着我的脸说，「琴儿，本殿最喜欢的就是你这张脸了。」

「为什么学不乖呢？」

我受不了，只能被迫顺从长公主，她似乎有些偏爱着我，同我一起的同时并没有和其他少女一起。

甚至我一连独宠几个月，只有我来月事她才会去找其他少女。

每次和我在一起时，她总是诉说对我的一见钟情，赞美我的姿色是如何吸引着她的。

我啊……

无时无刻不想毁掉我这张脸。

要不是有这张脸，我也不会被囚在这儿。

我有一天在这看不到出头的日子，竟然萌生出了想死的念头。

我想撞墙死，最后一刻，是那些麻木的姐妹却拦住了我。

她们冲我说了一个字，「等。」

她们有些是京城的千金小姐，有些是大臣刚娶进来的新妇，有些甚至是生了孩子丰腴的娇娘，有些是低层的姑娘，还有的是同我一般教坊里面的歌姬。

她们等着自己的父兄亲人能把她们解救出来。

我燃起了希望，对啊，我还有我的阿兄。

可是，她们没等到。

我也是。

9

第二年，长公主的庆生宴。

看守的人也大部分集中在前院。

我们剩余二十多个人用力从暗室闯出来了。

可是啊，长公主的暗室哪儿是那么好走出来的。

出了暗室，四周全是饿了十几天的野狼们，它们绿油油盯着我们，旁边全是森森白骨，一眼就能瞅出来女子的骨头。

有些白骨穿的衣服依稀可以认出是，之前同我们呆在一处长公主厌烦的女子。

但想回去，也来不及了。

二十五个姐妹，无一生还。

也包括我。

但是我们成了灵，都束在了长公主的身后，细数高达整整七十二条灵。

看着她因为我的死去掉着眼泪，我只感觉到恶心。

但是那时候正值科举，阿兄高中。

我那阿兄就站在金銮殿，风华正茂的少年郎，同我五分像的样貌就这样便入了她的眼。

「皇弟，皇姐想要状元郎当我的驸马。」

我阿兄看着娇美的长公主冲他脸红，娇羞地向当今请旨，也是被迷住了眼。

阿兄同意了，尚了公主。

他忘记了，他科举是为了做官，造福百姓。

长公主大婚，夫妻恩爱缠绵。

也没有再去劫那些姿容好的少女。

我们七十二条灵那夜却在燃烧，我们被她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所有的尊严被踩在地上，凭什么她能有好姻缘？

大抵是上天有恩。

我重生了，换作男儿身。

身边多了一把少了一根伞骨的七十一根油纸伞。

我原本想拿去超度，油纸伞大部分的灵却不乐意了，她们想看看那位金娇玉贵的长公主殿下跌落神坛。

我又向灵师学得转生曲，五年来将部分复仇意愿没那么强烈的灵送入京中贵妇的肚子，并承诺一定会替她们报仇。

这辈子太苦了，愿她们下辈子大富大贵。

其他的灵多是那些本就家庭美满、父母疼爱、夫妻恩爱的灵，怨气太大，没办法送不走。

10

我的阿兄被长公主禁了足。

说是禁了足，更像是软禁。

我同往日一样日日弹曲。

弹的是转生曲，转的是剩下的姐妹的灵，有子伞渡上一层诡异的光。

长公主越发地放肆，之前还是同我一起坐在凳子上，如今却坐了在我的腿上听我弹奏。

搂着我的胳膊撒娇道，「庆郎，还有多久才能打呢？」

「我就想要生个女儿。」

由于大多靠有子伞怀上胎的贵妇生下的都是女儿，长公主也想要个女儿，不然也不会上门。

我在心底冷笑，怕是想生个女儿来满足她扭曲的心思吧。

「大概还要过几日。」

「公主放心，草民保证公主能生下小郡主。」

这几日，我弹奏转生曲越发得厉害，一日三次。

长公主向我问为什么其余京中求子贵妇，每日弹奏一次就行，为何到她这儿就一日三次。

我只能说，长公主命格极贵不好怀上孕。

长公主也当真信了这番说辞，日日缠着弹奏的我。

分明啊，是怨灵太多。

11

几日之后，有子伞成了。

有子伞面发出诡异的光泽来，十分漂亮。

我告诉她，要想怀孕，就得日日夜夜都得打这个伞。

长公主便七七四十九日日打着这把有子伞外出，期待自己有个女儿。

最后的四十九日就同我那阿兄欢好。

本来是想同我的，但是我直接说我不能人道。

长公主非不信，直到看到我立不起来才相信。

如今已过去一个月，长公主成功有孕一个多月，特地大赏全府上下。

就连我都得到了比之前许诺更为丰厚的赏赐。

看着床上护着肚子睡觉的长公主，我真想伸出我的手将她纤细的脖颈给折断，但这样子太便宜她了。

也对不住那些惨死的姐妹。

到底是我的注视太过火热，长公主察觉到了，有些困难地起身。

「庆郎，为什么我才一个月有余，肚子就这么大？」

长公主摸着差不多像四个月的肚子，疑惑地问向我。

我温柔地一笑，摸了摸长公主的肚子。

「殿下命好，多子多福，怀的是多胞胎。」

「都怪驸马弄太多在里面了。」

长公主有些恼怒道。

我知道她在恼怒什么。

一个女儿还好控制，几个女儿的话，想要全控制住怕是有些困难。

「那也没有这么大啊？」

那是我将剩余超度转生不了的怨灵全部放进去了啊。

我的傻公主。

12

阿兄仍然在软禁。

我趁着长公主小歇，便去见了阿兄。

到底我是长公主的新欢。

侍卫也不敢拦着我，假意推脱就把我放了进去。

居高临下看着面前瘦骨嶙峋清润不再的驸马爷，他似乎没想到来看他的竟然是我。

他是恨我的，大抵如今有了子嗣，也听说了我不能人道，看向我的眼神也没有之前那般憎恨，反倒是有些同情。

「你很得意吧？琴姬先生。」

阿兄带着苦笑说道。

一直以来，驸马爷同长公主金銮殿上一眼定情的故事，被人人惊羡。后来更是夫妻恩爱，更是被人说是情比金坚，天定良缘。

「你知道你的阿妹怎么死的吗？」

我没有回答他，反而提出个不相关的问题。

「阿妹……死了？」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她不是留下书信说她攒够银钱就去云游了吗」

我突然笑出了声，阿兄不解地看着我。

「她啊。」

「三年前被你那恩爱的枕边人日日关在暗室。」

阿兄放大了双眼，「不可能，公主不可能这样干。」

「长公主殿下有磨镜之癖，你没发现吗？」

「你俩洞房花烛夜，她可有落红？」

「她身边的侍女哪一个不是姿容俏丽？」

「她在床笫之欢与你并不多，为何偏偏想有个女儿。」

「为什么探花榜眼状元中偏偏选你，就是因为你和你的阿妹长得相像啊。」

「不可能，你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阿兄失神怒吼，有点不相信我说的。

「我是谁？」

「阿兄，我是你那云游的阿妹啊。」

12

阿兄大抵是没想到我是林琴，开始摇头，嘴巴一直念着，「你不可能是琴儿。」

「你是男子，怎么可能是琴儿？」

我开始叙说我的遭遇，从小时候同阿兄嬉戏打闹，到为了他入教坊当名良籍琴姬。

到后来啊被长公主软禁到暗室。

说到被狼群撕碎的时候，阿兄开始落泪，并抱住了我，开始一遍又一遍说着，「都是是阿兄的错，当初阿兄不该让你入那教坊。」

我回抱住阿兄，拍了拍阿兄的背安抚着他的情绪，跟他说，「阿兄，没事了。」

阿兄颤抖着问我，「琴儿，为什么你还要回来？」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阿兄默默地流泪。

阿兄没有继续问下去，说等长公主诞下鳞儿，就放下现在的荣华富贵和我一同回去。

回去？

回不去了。

阿兄一脸平静告诉我，让我等，一切有他。

第二天，我就被抓了。

看着阿兄一脸谄媚地在长公主旁边候着，时不时摸着长公主的肚子，让她小心点肚子里孩子的时候。

我的心死了。

面前的人早已经不是我的阿兄了。

他是长公主的驸马爷，是长公主肚子里面的生父。

而我身边的那把暗淡失色的有子伞，正在颤动。

我知道它在怨我，怨我相信我的阿兄。

里面还剩下的是一个夫妻恩爱孕育一子的美娇娘的灵。

「来人，给我烧了这妖伞。」

长公主一声令下，旁边的人就拿来一把火，那火烧得有子伞发出尖鸣。

有的奴仆甚至被这场景吓尿了。

13

「琴儿，你最终还是回到我的身边来了。」

长公主挑起我的脸仔细端详着我的脸，眼中盛满了深情。

「之前的就很好，为什么选男儿身呢？」

一下子松开，瞬间又厌恶了起来了。

我没有说话，一脸平静看着面前的癫狂的女人。

「公主离这妖物远一点。」

我的阿兄上前将长公主搂在怀里，深怕我对长公主的有不利。

我看着昨晚还在愧疚地叫我琴儿，如今直接喊我妖物，心里冷得可怕。

「放肆。」长公主啪地一声打在我阿兄的脸上。

「她是你可以叫妖物的？」

阿兄嘴蠕了蠕嘴，想要说些什么，眼里有些愤恨，终究是没说什么。

他默默走到后面，留下我和长公主在此地。

她深情地蹲下来，吻了吻我的唇。

「琴儿，等我将肚子里面的妖胎除了。」

「咱们来日方长。」

「公主，不可，那是我们的孩儿……」

阿兄声音越说越小声，在长公主眼神的压迫下，直接没有声音。

然后长公主带着一堆人走了，并下令让侍卫好好看管我，别让我跑了。

风水轮流转，轮到我被软禁。

「你这步棋，走得太险。」

身边有个女子的声音，如果还有人在这，就会发现这声音和刚才尖鸣的声音一模一样。

我勾唇莞尔一笑。

「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

「她以为全局掌控，等到事态一步一步失控，从云端跌入谷底不好吗？」

「我要她以后日日活在恐惧之中。」

14

我就是故意让长公主知道我有问题，甚至有子伞、怀的孕都有问题。

到底是我是长公主喜欢的人，即使被软禁，送来的吃食也是极好的。

突然前院传来一声尖叫，没错就是长公主的声音。

我吃饭的速度放慢了，在心里默数，一、二、三。

不过侍卫破门而进，我就被抓了出去。

我被压在跪在了大堂，大堂之上坐的就是长公主，此时的她脸上全是愤怒，再也没有之前对我的温柔。

肚子异常地大，椅子是专门定制的。

涂满丹蔻的手指抓住我的衣领。「琴儿，乖乖告诉我，怎么将妖胎打下去？」

没错，长公主的胎打不掉。

即便是用了打胎药，没办法把孩子打下来。

我就这么平静地看着她，眼神全是讥讽，「做梦。」

长公主也不恼，突然开怀大笑，「我知道琴儿嘴硬，什么话都不肯说。」

长公主抽出侍卫的配剑，直接指向林业。

林业也没想到飞来横祸，会到他的身上，他直接下尿跪在了地上高喊，「公主饶命。」

「琴儿你是不惜命，但你那阿兄呢？」

锋利的剑戳破了林业脖颈的肌肤，冒出了血珠。

林业也知道现在求长公主是没有用的，他将目光放到了我的身上。

「琴儿，我是你阿兄啊，我们血浓于水啊。」

「你忘记了，爹娘出去务工，是谁在你发烧日夜守在你床前照顾你的？」

「琴儿，我要是死了，林家就绝后了。」

……

15

到底是林业的声音太过于凄惨。

我始终都没开口，长公主一挑眉，直接开口，「既然琴儿不愿意，就斩驸马一条胳膊吧？」

长公主做势挥剑就要砍掉林业的一条胳膊。

「琴儿！」

林业冲我大声叫道。

实在没办法的我只能开口：「且慢。」

「三个月以后，把有子伞的灰烬和水一起服用，就能落胎。」

长公主没有相信出言，「当真？」

见我没有回答直接砍下来林业的大拇指，剑又架在林业的脖子上。林业疼得一下子叫了出来，一股又一股的鲜血从大拇指地方流了出来。

「当真。」

「来人给驸马上一碗。」

林业看着脖子上的剑，手颤颤巍巍接过里面有灰烬的水碗，一口气喝下去。

过了许久没事，长公主才扔掉了长剑，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我就知道琴儿最乖了。」

看着没有一点仪态尿裤子的林业，长公主皱了皱眉头，「还不滚下去。」

「谢……公主。」林业颤抖地行礼。

我也被带了下去，临走的时候，长公主摸了摸我的头「琴儿乖，等我落完胎，我请太医给你瞧瞧，咱们俩生个乖女儿。」

16

我同林业被关在了一起，林业愤恨地看着我。

「你就不应该回来。」

「你不回来，公主也不会变成这样。」

「我也还是人人追捧的驸马爷。」

林业冲过来扑倒我，就给我脸上来了一拳又一拳，边打边说。

我没有还手，只是一句一句看着林业的眼睛说道，「我就毁在这个女人手中！」

「你还要继续当你的驸马爷？」

「你忘记你小时候怎么对我说的？有阿兄一日，就护住琴儿一日！」

「你和她恩爱那么多年，难道就一点没发现她的磨镜之癖吗？」

「就算你知道了，也只会给这位金娇玉贵的长公主殿下搜罗貌美的女子吧」

「林业，别自欺欺人了。」

我一把推开弱不经风的林业，林业撞到花瓶，花瓶碎在了一地，站起了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

「我就当那个疼我的阿兄死了。」

「林业，你就好好当你的状元郎吧，千万不要被女人挤下去了喔。」

我像是嘲笑地一样说出来。

林业被我的戳穿激怒了，拿起地上花瓶的碎片，往我脖颈上扎。

「去死吧。」

碎片扎在我的脖颈却没有冒血。

林业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不断地往后退缩，「你不是人，你是怪物。」

被刺激得一下子晕了过去了。

17

「这就是你的阿兄，属实是太没用了点。」

那道女声似乎很嫌弃地说道，我低下来眼眸，张开了口：「京城富贵迷人眼，他迷失了很正常。」

大抵知道我不是人之后，林业再也没有在我面前放肆，而是小心翼翼躲在了角落。

我安心被软禁，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今天就是长公主服药的日子。

我同林业一同被带入正厅，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这时候长公主怀胎5月有余，身子同那些满月的孕肚还要大上一倍，又专门定制了一把巨大的椅子供她坐。

她因为胎儿疯狂汲取养分，不断地吃，身体更是大了一倍有余，她变胖了，不再是之前那个大余窈窕娇美的公主殿下。

林业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娇妻会变成了这样，眼中露出了嫌弃。

肥润的长公主一下子就看到林业的眼中的嫌弃，就变了脸。

「来人，给驸马掌嘴三十。」

转眼看向我说，「琴儿，倘若我死了，我也定会让你陪葬。」

说完这句话长公主气喘吁吁的。

一旁娇美的侍女将灰烬水递给了长公主。

长公主喝下去之后，肚子开始翻滚，巨大的肚子里面的小孩子样貌开始显现出来。

长公主脸色开始变得十分难受，「这是是……要……要生了？」

旁边的侍女也看出了，开始大喊，「快找稳婆，公主要生了！」

18

还没有等到稳婆来，长公主就在大厅开始产子。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十五个黑黢黢的孩子从长公主下面钻了出来。

它们都没有成型。

它们异口同声叫着：「长公主，你还记得我吗？」

身体是胎儿，声音确是成年女子的声音。

在堂的奴仆侍卫惊呆了。

就连林业也吓得一动不动，只有我笔直地站在堂中，呲着笑看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有的奴仆看到惊慌失措，开始大喊大叫地跑开，「怪物！」

「长公主殿下生了一堆怪物。」

「住……口」虚弱的长公主殿下根本没办法制止这些，只能仍由奴仆奔门而去。

一传十，十传百。

左右不过一刻钟，府邸旁边十里之内达官贵人都知道了，长公主殿下生下了一堆怪物。

就连宫里那位也被惊动了，到底是胞姐，立马直接从宫中摆驾到公主府。

「皇姐！」年轻的皇帝看着在地上湿淋淋肥硕的躯体，睁大了双眼，又看到旁边十几个黑黢黢的半成形的胎儿。

「这……」

只见那十几个黑黢黢的胎儿开始诉说自己的身份。

「臣女参见陛下，家父长恩将军武义。」

「臣妇参见陛下，夫君是兵部侍郎许毅。」

「民女参见陛下，家中是京中折琴街卖豆腐的。」

……

「还有五十六名女子被长公主私自掳走软禁起来。她们是，教坊琴姬林琴、武安候世子夫人李芸、……、长安酒楼掌柜独女沈如意。」

最后是我说的，我站在堂中，坦荡地看着这位少年天子。

「长公主殿下她有磨镜之癖，掳走的女子共计七十五名，被她关在暗室软禁日日折磨。」

「三年前，长公主庆生宴，剩余二十五名女子，想要逃出来，却被暗室周围饲养的饿狼撕碎吞入腹中。」

「求陛下严惩长公主。」十五名半成形的黑黢黢的胎儿异口同声道。

19

「皇弟，是她们诬陷我。」在地上虚弱的长公主殿下气喘吁吁地冲着皇帝喊。

青年皇帝有些犹豫，我缓慢踱步到皇帝面前，用我们俩才能听到声音，「皇上，门外有百姓看着呢。」

皇帝转头一看，果然门口全是乌泱泱的百姓。最前面的还是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妻女的大臣，以及失女的百姓，泪汪汪地瞧着那十几只黑黢黢的胚胎。

「玉儿，我的乖女儿。」

「宛如。」

「我可怜的孩儿啊，就离我们一墙之隔，是阿母没用啊。」

「……」

到底是黑黢黢的胎儿看不出来神色，只听到小声的啜泣声音。

「传朕意旨，长公主贬为庶民，押入大牢秋后问斩。」

长公主似乎也没有想到和自己一母同胞的皇帝，会这么绝情。

「完了都完了。」林业开始呢喃道，蹲下抱住自己的双腿，似乎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状元郎。

我冷笑一声，直接抽出侍卫的配剑一刀插入长公主，不，安妍的心脏。

「皇姐！」

皇帝看到安妍被一剑穿心，一下子叫出了声。

他的一母同胞的胞姐就这么死了。

他转过头眼睛通红地看着我，似乎不满我的举动，大声呵斥道，「大胆。」

20

为什么今天我弄这么大的动静，是想让皇帝偷偷摸摸地将安妍换出来继续逍遥吗？

谁敢说安妍背后没有皇帝的纵容？

我就不信身为她的胞弟的皇帝会不知道自己的胞姐有磨镜之癖。

我所做的一切，就是让世人看看他们那颗大余第一明珠私下多么恶心。

将安妍所做的一切公之于众，给那些女子一个公道。

我能重来一次，何尝不是靠的那些女子牺牲自己凝聚成的肉体？

「早死晚死不都一样吗？陛下。」

「你……」

皇帝看着我的眼睛充满了血丝，碍于百姓在大门看见。

我顺势跪拜，「草民叩谢皇上赐予机会，诛杀妖女。」

「皇上大义灭亲，实乃明君，乃大余万幸。」

「大余万幸。」所有的人都在学我跪拜皇帝，他想要处置我一时间找不到什么理由。

「昔日多名女子被野狼吞食，今儿霍乱妖女也应该被野狗分食，望明君开恩。」我又再次跪拜。

「草民（臣）附议。」

门外的附和声音响彻了云际。

皇帝没办法对着他的胞姐说出野狗分食，便拂袖离去。

长恩将军和兵部侍郎都是掌握实权的，他根本不敢提出来让安妍葬入皇陵。

皇权是够大，但是也没有那么大。

说完自然是有士兵牵来野狗，那野狗像是饿了几天的样子，对着安妍猛啃，直到啃到只剩下白骨。

门口的人同这大厅的人都是观刑人。

21

「回去吧，京城容不下你。」

我对着林业说道，到底他是我的胞兄，被这富贵迷了眼了而已。

他听到似疯魔一样跑了出了大厅，来到门口推开了面前拥挤的人群，跑了出去。

嘴里一直在喊着，「琴儿」、「要找妹妹」。

林业，他疯了。

看向那些奴仆，「都走吧。」

那些奴仆争先恐后地跑了出去。

我看着门口那些泪眼汪汪的谁家双亲夫君幼子，转头又看向面前这十几个胎儿，「你们要同他们告别吗？」

胎儿们都摇了摇头。

我苦笑了一声，她们生前都是漂亮的美娇娘，都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如何见得到了？

我指尖猛地窜出蓝色的火焰，火焰从大厅一直烧到门口，不是公主府的地方却不沾染半分。

「爹娘，孩儿不孝，愿来世还做你们的孩儿。」

「夫君，孩子就拜托你了……」

「……」

一句又一句的话从这些胎儿的口中说出，声音凄切。

火焰隔绝的门外传来呜呜呜地啜泣声音。

那道女声在我耳旁说，「我们投胎就好了，你好不容易重来一次，继续活着吧，琴儿。」

「不了，太累了。」

22

第二天，公主府烧没了。

只留下来大厅里一把只有十七根伞骨普通的油纸伞。

小说《有子伞》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