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与妈妈相依为命，可自从表妹搬来后，妈妈再没有看过我一眼。

表妹娇生惯养，于是我任劳任怨，承担所有家务。

表妹回报我的，却是狠狠一刀。

而她哭着依偎在妈妈怀里，给妈妈看她自己划出的伤口。

直到我把证据怼到她们脸上。

妈妈抱着表妹，哭着忏悔：对不起……是姨妈不够关心你，把我的然然逼到这个地步。

对我这个受害者，妈妈却觉得我心机深沉，让我去死。

这次，我没有听妈妈的话。

1漆黑的房间里，冰冷的显示屏滚动着落幕名单，如泣如诉的片尾曲回荡耳边。

我打开手机，里面是一条新语音。

点开是嘈杂的背景音，依稀可以听见妈妈温柔的声音。

然然玩的开心吗？

还想吃什么就告诉姨，好吗？

苏然的声音笑嘻嘻的:姐姐，你好可怜哦。

我握紧了手机。

下一秒，苏然撤回了，重新发了一条文字。

姐姐，你一个人在家很孤单吧，我和姨会尽快回来的，我们还给你带了礼物哦。

配图是可可爱爱的兔子比心。

这么可爱的兔子，我曾经有过，活生生的白兔子，捧着草吃起来的时候嘴一抖一抖。

直到苏然趁我不在家，抱着它去洗了澡。

我回来时，小兔子就躺在笼子里，浑身僵硬。

我抱着它，用吹风机，用体温捂热，我试了所有方法，可是它始终一动不动。

妈妈回来后，我哭着和她说了。

苏然在边上泫然欲泣，脸上满是不安:对不起姐姐，我只是想帮你照顾小兔子。

求求你，不要赶我出去。

妈妈赶紧安慰她，看我的眼神很不耐烦:不就是死了一只兔子吗？

兔子能比你妹妹重要？

还不快给妹妹道歉！

苏然在我妈妈怀里抬起头，对我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那一刻，我一颗心坠入寒冰中。

兔子冰冷的身体在怀中仿佛重若千钧。

它来到我家时，头上扎着粉红的缎带，笼子里还有块木牌，上面是油画棒写的生日快乐。

那时，妈妈抱着我说:若若，妈妈工作很忙，不能一直陪着你，就让小兔子陪着我们家若若。

希望若若以后每一年都快快乐乐。

我哭着抱着兔子跑了出去。

每次都是这样，自从苏然来了之后，我拥有的，她夺走，我喜爱的，她毁灭。

小姨和姨父去大城市打工后，把苏然托付给我妈妈。

从那时起，苏然就住进了我家，和我挤一个房间。

她成绩不好，和我在不同学校。

妈妈没有时间去两个相隔很远的学校接我们，她只会接苏然回家，而我是姐姐，我要懂事。

于是我很小就学会了骑自行车。

明明，我的学校更远。

而且，我只比苏然大了三天而已。

苏然不爱做家务，上了高中之后，内衣内裤都还要我妈妈每天帮她洗。

她躺着玩游戏，脏衣服就扔在地上。

而我要洗衣服、洗碗、倒垃圾，有时候刚倒完垃圾，垃圾袋还没装上，就看见一团粘腻的纸巾躺在垃圾桶里。

苏然在床上笑嘻嘻的:不好意思哦，姐姐再收拾一下吧。

我把兔子埋在了樟树下。

雨水淋湿了我，小兔子也淋了雨，它变得不再温暖柔软。

我哭着对小兔子说对不起。

对不起，因为她们不爱你。

对不起，唯一爱你的人没有保护好你。

2手机屏幕又暗了下去。

我看着电视里播完了的电视剧，时间显示已经过了十二点。

司若若，十五岁生日快乐。

我对自己说。

又过了很久，门口传来了幸福的笑声。

姐姐，我们回来了哦。

苏然拎着大的小的包装袋进门，很开心地笑着:姐姐你不来真可惜，姨给我买了好多礼物呢。

我认出了一部分包装袋的品牌，有彩妆有衣服，全都价格不菲。

我看向妈妈，今天是我生日，她应该也有给我的礼物吧。

妈妈果然说:若若，妈妈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苏然从一个包装袋底部拿出来递给她。

妈妈又把礼物递到我面前，然然说你最喜欢吃这个了，我们特意去买的呢。

我低头，妈妈手里躺着一根压碎了一角的彩色棒棒糖。

商场里收银台旁陈列的那种，没有包装盒的，五块钱一根。

我颤抖着把棒棒糖摔在了地上。

看着它彻底四分五裂。

妈妈，我就只有这个吗？

今天明明是我的生日！

你只带她出去玩，给她买的都是几百几千的礼物，我就只有这个棒棒糖！

我忍着眼泪喊道:你到底是谁的妈妈！

妈妈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苏然仿佛被吓到了，她钻进我妈妈怀里，身子一抖一抖的。

对不起姐姐，姐姐自己和我说你喜欢这个的，我还以为……都是然然的错。

那些新衣服都给姐姐，然然什么都不要，姐姐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我气愤地上前想把她扯出来:苏然！

你要表演到什么时候！

我什么时候和你说我喜欢这个！

你有本事讲清楚！

我越要抓她，她越往我妈妈怀里躲，她挤散了头发，躲红了眼睛，模样楚楚可怜。

姐姐别打我，好痛！

我什么时候打了她了！

我气疯了，直接钳住她胳膊往外拽。

啪！

一声脆响。

我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陌生的人。

妈妈眼中也有一丝震惊。

但她很快回过神，把苏然护住，带着浓浓的失望看着我:够了！

是你自己回家晚了，才不能和然然一起出去。

你小姨家里条件不好，又不在然然身边，然然这么可怜，我给她多买几件衣服怎么了。

她捡起破碎的棒棒糖，扔进了垃圾桶:她不要就算了，然然，我们上楼，不要理她。

手机屏幕亮起，是苏然发的表情包。

可爱的兔子在对着屏幕wink:嘻嘻。

我按灭了手机。

坐在地上，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心里却空落落的。

妈妈，我为什么回家晚你不知道吗？

因为她离家近还有你来接，我却要自己骑车走更远的路回家啊。

3上高中后，我开始住校。

暑假回家后，苏然以年纪大了女孩子有自己的隐私为由，一个人霸占了房间。

我的东西都被妈妈搬到了阁楼。

我看着狭小的、满是灰尘和杂物的阁楼，沉默了很久。

反正你每周就回来住一天，住哪不都一样吗？

妈妈不在乎道。

我看着旁边同样是每周回来住一天的人，无话可说。

洗完澡回来，林铭发来了语音邀请。

若若，卷子写完没？

数学那套对一下呗，有两个填空题有点意思。

数学一直是我的弱项，这套卷子难度也大，是老班单独找的，我们尖子班比普通班多发了四套试卷，都是比较难的题型。

我欣然接受了邀请。

我和林铭经常在课后对答案，碰到我俩答案不一致的，还能互相分享一下解题思路。

数学方面一直是林铭帮助我，但是英语就变成我辅导他了。

他给我讲懂了几道题的思路，剩下一道我俩都不会的题目，为了共同解出这道题，我俩讨论了很久。

讨论出一个模糊解法后，连楼下苏然连麦打游戏的声音都听不见了，整栋楼格外安静。

林铭的呼吸声仿佛就在耳边。

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的，那么有力。

若若……可能是太晚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慌忙打断他：太……太晚了，林铭。

有什么事，明天见面再说吧。

……好。

他顿了一下，轻快地说：那明天见。

关了通话，躺在床上，我却一点困意也没有，心口一直如小鹿乱撞，脑子里却十分冷静。

我和林铭从初中就是同班同学，后来又一起考到一中尖子班。

高中后我俩相处时间越来越多。

他会下课后一路跑去食堂帮我抢饭，不小心生理期时借我校服，打篮球时喊我去给他加油。

他长得好看，笑起来像是阳光下的柠檬味汽水，在女生们的寝室夜谈中他的名字出现频率很高。

我感觉得到我俩之间朦胧的氛围，我不是不心动的。

我要的是明目张胆的偏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唯一，但是这些，我又很难去相信。

我怕，我怕又是我被委屈被忽视被牺牲，连我的亲生妈妈都不能做到，林铭又怎么能呢？

爱上一个人，就是将最柔软的那一面向他毫不设防，任他或是同等相待，或是执刀把你伤得遍体鳞伤。

如果不爱，或许，就不会受伤了。

我已经输了一次了，我赌不起。

4刚进教室，叽叽喳喳的聊天声突然停下了，所有人都以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我。

司若若，老师叫你去他办公室。

同桌小声对我说。

我有不好的预感，一边放书包一边小声问她发生什么了。

同桌摇了摇头，很轻微地指了下左边一个空桌位。

我看过去，心凉了一截。

那是林铭的座位。

办公室里，林铭已经站在那了。

看见我来，他轻快地向我眨了眨眼，示意我没事。

我深吸一口气，对上老班严厉的目光。

尽管一路过来已经做了很多心理建设，但是当老班说出我们被举报早恋时，我仍然感到一阵眩晕。

早恋在学校里一直管得很严，被抓到要受到很严重的处罚。

但是我和林铭……我俩根本还没有走出那一步。

是谁举报的，举报的人一定是有一定证据，才能让老班如临大敌地叫了我俩一起来谈话，但是那个证据一定不够充分，不然站在这里的，至少还会有我俩的家长。

极短时间内，我飞快地理清思路。

目前最好的应对就是坚决否认，反正这件事本来就是假的，只要我们咬定没发生过，谁也找不到证据。

老师，我们没有早恋。

我和林铭异口同声。

我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我俩连这种时候都这么有默契。

准确来说，是我在单方面追求司若若。

林铭毫不犹豫地说。

林铭！

震惊之余，我竟有点自惭形愧。

一小簇火苗在我心里燃起。

我死死盯着林铭，这时候他却一点余光都不分给我。

我可以否认早恋，却没有立场否认林铭单方面的追求。

明明不说这一句就什么事也没有！

我有些气愤，却没有察觉在我心底里面还有一点欣喜的火光。

老班气松到一半，就这样被林铭一句话堵在了胸口。

他看着林铭死不悔改的样子，很生气地要我们在全校师生面前做一千字检讨。

老师，这件事和司若若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一个人检讨就行。

八千字！

得令！

林铭滑稽地做了一个军礼。

回到寝室后，我打开手机，不出我意料的，聊天框里躺着一只兔子的表情包。

兔子揣着手，故作严肃地憋笑。

憋的耳朵一抖一抖的。

5因为林铭的话，老班并没有把这件事牵连到我身上，但妈妈还是知道了。

晚上在寝室，我接起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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