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老毛以前手太黑

文广是在2002年的8月2日被逮捕的，罪名是贷款诈骗罪，那天是文广双胞胎儿女的生日。

看守所里的日子依旧是这样无聊地过着，每天有新兵进来，每天都要在红马甲的提审下轻则几个耳光，重则一顿暴打，不过红马甲也算有原则，有钱的、本地的、经济犯不打，所以他的小日子过的依旧红红火火，文广也算有点经验了，四川他们一开打，文广视而不见，石警官问监房里的事情，文广一概不知，反正没人说，人民政府就当没有，只要不出事，大家相安，何乐而不为呢，就这样这种平衡终于在一天倾斜了，而且是出了大事，大老板“荷包蛋”降了杠，杀手季警官也终于为他的外号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那就是一个犯人死了，到底是犯人打的，还是警察打的，大家都没有看到，不能乱说，每个主管教都到自己主管的房间做政治攻势，不让犯人胡说，因为屁大的事情在犯人嘴里说出来就是天大的事情啦，反正那天是杀手季警官值班，官方的说法是这名犯罪嫌疑人因为吸毒过量在送进看守所之后心肺功能衰竭而死亡，犯人的说法是那天晚上杀手季警官值班，那个犯人嗷嗷叫，还挑衅杀手，杀手把他开了出来，一顿电棍，电完之后还吊铐在横杠上，结果早上人死了。这两种说法谁都无法证实，但是看守所里死了人，对大老板“荷包蛋”来说那是致命的打击，“荷包蛋”从所长换到了后勤，杀手再也没见到，新来的大老板原来是刑队的，马上要退休了，到这里来混个科级干部光荣一下，虽然大老板换了，但是新来的大老板很会处事，随便什么事情都要问“荷包蛋”，文广觉得新来的大老板够聪明。

红马甲明天要释放了，石警官把红马甲和文广一起开了出来，在谈心室里，两个人一人一张小凳子，石警官对文广说，“明天老毛要出去了，你看监房里面你先管起来，等一下老毛进去之后说一下，记住啊，排头没那么好做的，啥事不要自己跳在前面，你懂得，还有最近所里上纲上线呢，新兵进来差不多就行了，但是呢，规矩不做又不行，让四川注意一点，等一下要换监房，我把306还没有逮捕的人换到307监房，你们306就做逮捕间了。文广你呢耐心一点，不要急，啥事都有个过程，我可不想在我的房间里出啥事，老毛以前手太黑，明白吗？”

红马甲老毛当晚把真空包装的食物拿了出来，以示庆祝一下，四川忙着布菜，倒可乐，文广招呼东北坐了过来，四川虽然不愿意，但场面上也看懂了，从今天晚上开始这个监房就是文广说了算了。文广为啥喜欢东北，自己也说不清，对东北好一点就好像对小倩好一点一样，特别是东北说话，老是让文广想到小倩。文广还让皮条坐了过来，皮条70岁了，吃了将近50年的官司，皮条70岁还在做介绍**的业务，而且是介绍附近还在读高中的小女孩**，真他妈不是东西，但是照皮条说的却是另外的说法，说现在小孩读书贵，家里负担不起，介绍她们卖那是减轻家里负担，说的一套一套，谁管他真的假的，文广叫他过来一个是岁数大了，不要出啥事情，符合石警官的方针，还有据皮条说，沪江市八大监狱他蹲个遍，除了女监，听听老官司对各个监狱的事情也许对以后文广到监狱去改造有啥帮助，至少能知道在监狱应该怎么做。

文广做了排头之后，把房间里的活全部重新安排了一下，东北睡2号铺，负责自己的起居，四川仍旧是警卫员，不过待遇要比红马甲的那个时候好多了，至少不用帮着洗短裤了，小贵州做洗衣机，文广和东北的衣服全部由小贵州包掉，从大票间翻过来的新兵全部从洗蹲坑开始，要求就是把蹲坑擦洗得能照出人影子来，这可比红马甲那个时候开打来的好多了，四川说，“老大，你就是有办法。”洗完蹲坑换成洗铁格，洗完铁格换成洗地板，专人管理隔板上的衣物，总之一切都让文广安排的有模有样，这样一来四川的业务显然少了，这样也对，文明官司嘛，现在都讲究文明，连坐牢都讲究文明了，不过四川要么不打，打起来还真敢下黑手，只要不出啥事，文广也不管，不过真要出啥事，谁都顶不住。

四川上检了，拿了起诉书回来就没好脸过，文广拿着起诉书看看，起诉书上说四川为了讨要工资，把工头从工地绑到他的暂住地，并用刀威逼恐吓被害人，被害人与家属通过电话，约好次日在大林路取钱放人，在大林路被公安机关当场抓获，检察院建议法院以绑架罪判处四川有期徒刑十年以上。四川拿到起诉书后欲哭无泪，工钱没讨到，还要搭进去十年官司，冤啊！文广看完起诉书后对四川说，“现在不是有司法援助吗，你问问石警官，看看有没有办法请个律师来，运气好的话，还说不定能找到一个负责的律师呢，我看你这个案子有的一搏，可以往非法拘禁上靠，毕竟被害人欠你工资是前提，你们有这个雇佣关系在里面，有的一搏，今天石警官值班，你问问他吧。”

石警官按照有关规定帮四川申请了法律援助，律师也很快来了，是两个小女孩，估计是政法学院新毕业的，照四川会见律师回来说，律师都说有的一搏，文广想想也对，这律师没收四川一分钱，没必要忽悠四川，她们巴不得有这样的案子，能让她们积累点经验。

文广的律师终于来了，第一次是和承办员小王和老徐一起来的，文广的律师姓杜，杜九阳律师是沪江市赫赫有名的大律师，看来小倩花了不少钱，这个杜九阳文广是老早就知道的，老头打官司的起步价就是二十万。杜九阳的第一句话就把文广说哭了。

“文广啊，你在里面受苦啦！”就这一句话，说的文广再也忍不住了，眼泪终于毫无遮拦地哗哗往下流啊。“杨倩让我捎话给你，让你顶住，家里的事情她会帮你的，公司里的材料也亏得她，是她到你公司把许多材料送到我这里，很有价值的，你放心，我杜九阳本来是不接刑事案的，但你这个案子我决定接下来，一个是看在杨倩对你的一片痴情，现在这种女人不多了，二是你的案子有文章，具体的等公安结案，拿到起诉书后再说吧。”

“杜律师，麻烦你回去和杨倩说一下，我受点苦也就算了，只是非常想念他们，还有公司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

“公司的事情你也不用管了，检察院已经进驻了正在清算，只不过那个郑冰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你在里面也不要想太多，外面的事情也不是你能急得出来的，随遇而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