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探望瑛子

蒋瑛愣了愣，“前几天不是才交了十五块钱吗？”

在她看来，十五块钱起码能让她在医院住半个月吧！

“你每天打的针吃的药，以及做的检查不用算钱啊？”护士没什么耐心地答完就走了。

那态度真让人不舒服。

蒋瑛无奈地问母亲：“妈，你身上还有钱吗？”

“还有四块多点。”方兰一脸愁容，“这医院真是销金窟啊，住了不到十天，十五块钱就没了。”

蒋瑛皱眉，“医院就是个无底洞，这么下去不是办法，等家栋来了……”

“你们在说我啥？”

说曹操曹操到，蒋瑛话还没说完，风尘仆仆的赵家栋就出现了。

他肩上扛着一个大麻袋，脸上是灰尘混合着汗水的痕迹，显然是长途跋涉而来。

“妈，快给他拿张凳子。”蒋瑛立即坐起，她看得出赵家栋的疲惫，也能想象他这一上午走得多么辛苦。

这么遥远的路程，赵家栋得从清晨四点多就开始走，才能赶在中午前抵达医院。

方兰不仅搬了凳子让女婿坐，而且倒了水端来让他喝。

赵家栋确实渴极了，满满一茶缸的水，他一口气干完。

抹了抹嘴，赵家栋感叹道：“从天不亮就出发，这一路真把我累得够呛。”

“谁让你这么急的？”蒋瑛责怪他，“你可以晚点再过来，又没人催你。”

方兰听得心里没好气，也不知道今天是谁心急得跟什么似的，隔会儿功夫就催她下楼看看人来没。

不过她也懒得揭穿女儿，直接问女婿：“家里还好吧？”

“好着哩！前天我和蒋军合伙整了头野猪，咱家分了半扇，我都拿盐腌起来了，今晨我割了一大块加大料使劲炖，那味道可香了……”

说话间，赵家栋麻袋最底下翻出一个竹篮，里面放着两个被缠得紧紧实实的大瓷碗，盛着满满的炖肉，有肥有瘦。

看到这些肉，方兰和蒋瑛都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这香气也引得同病房的人暗暗垂涎，羡慕地说：“大妹子，你家女婿运气真好啊，还能打到野猪。”

方兰的心思都飘到肉上面去了，答得很是敷衍：“嗯嗯……”

赵家栋的肚子也咕噜噜叫，这一路他被肉香馋得几次想偷吃，可想到这是给媳妇儿吃的，他硬生生忍住了。

此时就问方兰：“妈，你们吃晌饭了吗？”

“没呐！瑛子说估摸着你晌午前能到，就等你来了一块儿吃。那你陪瑛子说会儿话，我下去买饭。”方兰说着，拿上搪瓷碗急匆匆地下楼。

赵家栋拿了蒋瑛的筷子，夹起一块瘦肉就往蒋瑛嘴边送，“瑛子你先吃点垫垫。”

蒋瑛嘴里推辞：“还是等妈打了饭回来……”

说到一半肉就进了嘴里，她的眼睛都亮了几分，津津有味地享受着肉的滋味。

“嘿嘿，我炖的肉不赖吧？”赵家栋略有些得意地看着她。

蒋瑛眼巴巴盯着碗里的肉，点点头，“你也吃。”

赵家栋心里暖洋洋的，还是媳妇儿会心疼人。

他笑道：“我这两天在家吃的够多了，你和咱妈多吃点，尤其是你，一个人得吃两个人的份。”

“细丫她们怎么样？”蒋瑛也不拒绝他的投喂，一边吃一边问，“细丫情况有没有好转？”

她的三个闺女都是乖宝，所以大丫二丫基本不用她操心，唯独细丫……

这几日赵家栋看开了很多，宽慰道：“还是那样，不过我看她和大丫二丫在一块儿时，也常常笑，说不定哪天就好了。”

然后就把这几日闺女们的趣事说给她听，蒋瑛果然听得眉开眼笑。

等方兰打了饭回来，三人就把一个大瓷碗的肉分了吃，当然还是先紧着蒋瑛这个孕妇的。

看赵家栋似乎又瘦了，蒋瑛就把自己那独一份的肉汤倒了一半在茶缸，让赵家栋泡玉米馍馍吃。

尽管他说家里有的是肉，可蒋瑛很清楚，他自个儿肯定不咋吃的，因为这个男人从小是吃苦长大的，他宁愿把所有的好东西让给家人，也绝不会独吞。

只是以前他惦记的家人，是他的父母兄弟罢了……

捧着瓷碗吃饭的方兰踢了一脚大麻袋，“家栋，袋子里装的啥，鼓鼓囊囊的。”

赵家栋看了一眼隔壁床的人，“妈，是夏枯草，大丫二丫挖了好些日子，如今晒干了，趁我来县城就顺带捎来卖了。”

方兰顿时骄傲地说：“大丫二丫这么小就会挣钱，以后肯定了不起。”

过后，隔壁床的人在聊天，没人注意他们，赵家栋才告诉两人，这里面还有自己上山挖的草药，往后的医药费就靠它了。

方兰和蒋瑛有些不信，蒋家村那地儿，能有啥值钱的草药？

“说到医药费，刚刚护士来催我们续费了。”蒋瑛突然想起正事，叹息地说，“家栋，要不我今天跟你回家吧，在这地儿太费钱了，六七天就花了十五块钱，家里哪有那么多钱？”

方兰也赞同，“我看瑛子情况好像也稳定了，干脆……”

赵家栋却从身上翻出一把被包得好好的钞票，“今儿个爸又给了我二十块，我等会儿就去交钱。妈，瑛子，钱的事你们不用担心，我是个大男人，挣钱养家是我的责任。”

“等会儿我交了钱就直接去卖草药，估摸着好一阵才能回来，你们只管等我的好消息！”

方兰和蒋瑛都颇为惊讶。

“你爸哪里来的钱？”

赵家栋不欲提及赵家那些糟心事，省得给瑛子添堵，就含糊道：“等回了家，妈自己问吧，反正这钱来得光明正大。”

看着他的背影，方兰和闺女嘀咕：“你爸能有啥来钱的地方？别是干了傻事？”

蒋瑛安慰她：“妈，爸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他不会做出不靠谱的事。你要实在不放心，等家栋回来再好好问问。”

“是，得问清楚，不然我这心老放不下。”方兰说完，拿起碗盆筷子，“我先去把碗洗了，瑛子你躺着，等家栋交了钱，护士就该来给你输液了。”

赵家栋到楼下续了十五块钱的住院费，就扛着自己的麻袋去药店。

他也不敢骑着自行车在县城到处逛，因为他没有自行车行驶证，如果被逮到会很麻烦。

循着记忆走了半个小时，先到国营商店买了几包烟，然后继续走，直到看见国营药店的招牌。

还没进店，赵家栋就被里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惊着了。

赵家栋苦笑，这会儿国营药店可是很难巴结上的，他想做买卖，还得先讨好里头的员工。

不然连见管事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里，赵家栋掏出一包刚买的大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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