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生活所迫

“东南亚油王，翡翠大王，不论哪个名头，都象征着惊人的财富和权势。”陈老板咂咂嘴，满脸羡慕道。

紧接着，他皱了皱眉头，又补充了一句：“据说，他还有一个极为特殊的身份，鲜为人知…”

林冲听完，不禁翻了翻白眼：“这跟我们有半毛钱关系吗？人家有钱有势那是人家的，认清现实吧你，穷得连房租都快交不起了。”

“咳咳！我真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把你从孤儿院领养回来，养了个孽种！成天到晚气我，你是想把我气死了才好？”

陈老板喘着粗气大声咳嗽着，眼珠子瞪得圆鼓鼓的；林冲则坏笑着，躺在沙发上刷抖音。

再寻常不过的场面了，时有发生。

反正他们俩吧，关系挺乱的…

既不像父子，也不像主雇，反倒更像是一对小冤家，天生就是死对头的那种，难得有时间静下来闲聊一会儿，结果总是说不上几句话就吵了起来。

“等过一段时间，我带你去一趟木姐，认识一下那儿的私人矿主，我也老了，走不动了，以后上缅北进货，不论挑料子还是买料子都得你亲自动手，你躲不掉的。”

“趁老头子我现在还能动弹，抓紧时间多教你一点东西，省得你给我到处惹麻烦；这赌石店是我大半辈子心血，希望你好好珍惜吧，万一把店搞垮了，你也就只能滚到大街上喝西北风了。”

陈老板语重心长道，苍老的眉宇间，夹杂着一丝丝悲凉气氛。

号称刘华强去了，都要买两个生瓜蛋子才能回来的地方，治安极为混乱，动荡不安，噶腰子不打麻药！

国内商人去那边做生意可算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可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冒这么大风险呢？

他看着林冲，看着眼前这个似乎永远也长不大的毛头小子，稚气未脱，一点也不成熟，这让他很难放下心。

陈老板越想越难过，想伸手擦擦泪，但他不愿这么做，免不了会被一个没心没肺的混小子笑话他一把年纪了还哭鼻子。

“知道啦！你都说了几百遍了，烦不烦啊？！”

林冲捂着耳朵逃也似的跑掉，省得他一天到晚啰里啰嗦的，耳朵都快听起茧子了！

……

另一边，王娇彤把小侄女送到学校，为她办好了入学手续；小侄女是外籍户口，按照政策是不能够在市小区上学的，多亏了石村长帮忙，不辞辛苦的到处找人求情。

送了不少礼，钱也花去了不少，总算是办妥了。

校方同意江以南在学校借读，注意了，是“借读”！他们不提供学籍，相当于是一个补习班，而且还要交双倍学费，一个学期三千七，生活费另算！

王娇彤交完了学费，生活费，等一大堆杂七杂八的学杂费之后，兜里就只剩下几百块了。

她感到很无助，想就近找份工作，顺便租个小窝，方便照顾小侄女。

“小南，到了学校一定要好好学习哦，上课认真听讲，多听老师的话，不要整天跟那一帮小男生瞎混，姑姑这辈子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哎，你也不小了，该懂事一点。”王娇彤摸着她的小脑袋，怜爱道。

“知道啦姑姑，放心吧，我不会让姑姑失望的！”江以南天真烂漫道。

见她这么乖巧懂事，王娇彤内心顿感慰藉了一些。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小侄女跟在她身边一起生活了两年，王娇彤早已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比亲女儿还亲！

感受到了母性驱使，承担起一位母亲的责任！

二十刚出头的她，瞬间感到自己肩膀上的压力陡然倍增，她虽然结婚了，但没有孩子。

只可惜石家老大不顶事，没能给自己留下血脉就挂掉了，让王娇彤整天在村子里抬不起头，守着活寡；还被一群老光棍惦记，被几个无聊的长舌妇说三道四，往她头上泼脏水。

但是她为了小侄女着想，始终隐忍着，对于那些污蔑她的人视而不见，闲言碎语什么的就当作没听见吧。

否则，一旦王娇彤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被人抓住了把柄，那么她就别想待在石家村了，就连石村长也帮不了她。

目送着江以南开开心心的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的进入教室，王娇彤脑子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总算松开了。

她不止一次为学费的事情发愁过，饭都吃不下，水也没喝一口，在自家地里顶着烈日收粮食，盼望着能用这些粮食换点钱救急。

没打掉谷壳的糙米顶多一块五一斤，一亩田最多能收三百斤，算下来还不到五百块，哪怕王娇彤累死在稻田里，也挣不到一千块。

当然了，镇上有专门打谷壳的米铺，免费的。

打下来的谷壳可以制作饲料，所以不要钱。

不过路途遥远，十几里山路，总不可能让她背着几百斤米走过去吧？

搭车也不现实，她是全村出了名的“灾星”，试问哪个不要命的司机敢载她？没准半路上就连人带车一头栽进茅坑里去了……

捏着口袋里仅剩的四百多块，再抬起头，看看眼前的高楼大厦、川流不息的车流，揭阳城作为准二线城市，地区经济极为发达。

宽阔的柏油马路上，迎面而来的，可都是百万级别的豪车；路边人行道，时不时走来一些衣着光鲜，长相靓丽的俊男美女，手里攥着宠物绳，在遛狗。

一边走，一边小声说着肉麻的，骚到骨子里的情话…

反观王娇彤呢，穿灰白短袖，宽松长裤，脚下蹬着一双宝强哥同款帆布鞋，衣服裤子洗的发白。

整个人看起来土不拉叽的，要多土有多土，行人经过她的时候，纷纷偏过头避让，走远一点。

眼前的难关暂时渡过了，可后续每个月，校方还要陆陆续续的交生活费，资料费，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更何况，她打了欠条，借了林冲整整五千块，相当于她在家种地一年的总收入！

只要一想到这些，王娇彤头立马就大了，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王娇彤捏着鼻梁，有种想哭的冲动，但她强忍泪水不允许自己哭，她要在心底打气！让自己振作起来！

于是，她便开始寻找工作，这个过程注定是漫长的，煎熬的。

然而她一没文化，二没手艺，想找一份好工作实在太难了。

稍微靠谱一点点的，或许只有卖力气的活了，餐厅端盘子，洗碗工，服务员之类的脏活累活。

她问了几家，工资很低，一个月不到两千，一天三班倒，算下来每天要干十二个小时…

倒不是她吃不了这份苦，只是她觉得不划算，靠这点工资拿什么偿还债务，供养小侄女上学呢？她不想再求人了。

时间过去得很快，果不其然，王娇彤在大街上瞎晃悠了一下午，一无所获，肚子饿的咕咕叫，嗓子也快冒烟了。

工作虽然没找到，但她好歹把住的地方找到了—揭阳城郊区，离国道很近，一个月三百块租金，押一付一。

包租婆是个二手房东，运气好赶上了城市局部规划，包租婆原来的老房子统统拆迁，补偿了她一大笔钱不说，还分给了她三栋楼！

看在王娇彤穿得寒酸，一副乡下女人打扮，包租婆心软了，本来要租一千五的单间，她只喊三百，让她白捡了个便宜。

王娇彤一番感谢之后，觉得该庆祝一下，庆祝自己翻开了新的一页。

脑海中规划着，她走进楼下供销社，看了一眼货柜上琳琅满目的商品，有零食、饮料、雪糕，除了这些，日用百货，生活用品，柴米油盐酱醋茶什么的一应俱全。

明码标价，价格都写在后面的小纸片上，用胶带粘好。

这些东西她没必要考虑了，太贵…她需要购买一点米面，在外面吃划不来，自己做饭既便宜又实惠。

眼睛一一扫过价格清单，她咬着嘴唇，柳眉紧锁着，打起了心里的小算盘。

一番讨价还价后，她买了两袋香米，三两五花肉，两斤白菜和几包盐，只花了五十块。

磨破了嘴皮子，王娇彤好不容易砍下了八毛钱，她非常开心，美滋滋的笑了一下。

供销社收银员用鄙视的目光白了她一眼，说：“真没见过像你这么抠门的妹子，几毛钱也要跟我折腾半天，累不累啊？”

“不累！”

王娇彤得意洋洋丢下这句话，转身上楼。

调料方面，她只买了食盐；都有盐了，还要酱醋干什么？

回到出租房，厨房天然气是现成的，电费，天然气费由租客自己承担。

王娇彤放下手中拎着满满当当的两大口袋东西，挽起袖子，露出一对白如莲藕的胳膊，忙不迭在厨房捣鼓起来，准备一下今天的晚饭。

五花肉下锅，区区三两五花肉，居然熬出了半两油。

这下好了，连猪油都不用买了！

以前，王娇彤从来舍不得吃肉，逢年过节，村子同族同姓的村民会走动，送点烟酒茶肉之类的东西，联络一下亲情，但唯独石家，一年到头都无人问津，院子前面的小路杂草丛生，成了野耗子的栖身之所。

她很多次都想用镰刀把院门口半人高的杂草砍光，免得挡路，但她害怕从里面突然蹦出一只拳头大的耗子，张开血盆大口咬她……

这一顿肉吃完，下一顿肉荤，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石家三兄弟遗体被送回时，王娇彤意外发现，他们那副被噶掉腰子的空皮囊里面居然塞满了石头，表面泛着一层绿色荧光。

起初她不知道那些石头是什么，石村长告诉她，那是翡翠原石！

于是她想着，等过段日子悄悄回趟村，把那些石头取出来变卖了吧。

上次她用五百块赌赢了两千，感觉真像做梦一样。

说不定这些破石头当中，也会有璞玉的存在，实在不济，干脆拿它们抵债也行！

她就不欠林冲的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