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这姿色……任谁都难以抵挡的好吧?!
背对着她的那人身上是与她一样繁复精美的华服,金色的刺绣密覆其上,腰间是宽约一掌的黑色束腰,勾勒出线条极漂亮的腰线,愈发显得肩宽腰窄腿长,丰神俊朗。
他长发如墨披散,只束一部分在发顶,以墨玉发冠相扣,再没入腰间,如此极黑与盛红碰撞出浓墨重彩的对比,仅仅是一道背影,就足够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沈西棠不知不觉,视线已经在这道背影上落了许久,直到那人若有所觉,微微侧头,露出半个侧脸。
他肤色极白,如冷冽白玉,墨玉红衣白肤,只是半个侧脸,就已经足够勾魂摄魄。
沈西棠脑中慢慢打出一个问号。
此前那老妇人的话语重新在她脑中回响一遍。
“老身有一孙儿,相貌平平,为人平平,但尚且是个老实人……”
沈西棠:“……”
就这身段,这侧脸,看起来好像不像是平平啊?
倒也不是没见过背影杀手,说不定正面不行呢。
沈西棠让自己先稳住。
她清了清嗓子,稍微在心里又过了一遍自己此前想好了的说辞,再上前两步,开口:“这位……”
还没等她想好称呼,那人长发微动,掀起眼皮,看向了她。
沈西棠的所有话语都被堵在了嗓子里。
那是一双如深潭般的眸子,极黑极冷,有些恹恹,狭长而深邃,这样的轮廓明明让整个人都带上点儿魅色,但他周身气质太冷,纵使一身成亲盛红的婚服,也仿佛不在凡间,只是仙人短暂低眉,看了一眼人间。
实在是太过优越的一张脸,饶是沈西棠在末世见过太多真正意义上的建模脸,也绝难从这个名叫卫宵墨的小修士身上挑出半点外貌方面的瑕疵。
修仙界这么卷吗?
都长成这样了,还只能被称为相貌平平吗?
或许是过去见过的所有长辈,对于自家小孩都是吹捧赞赏有加,二两草能吹嘘成三斤米。沈西棠觉得这就是人间常态,哪会有奶奶会对自己孙子的情况谦虚的。
……就算真的谦虚,这也实在谦虚过头了。
所以沈西棠从一开始就把老妇人是谦虚这个选项排除在外了。
她的话在嘴边默默转了个弯。
把自己之前所有的说辞都咽了回去。
别说她俗。
这姿色……任谁都难以抵挡的好吧?!
卫宵墨垂眼看向沈西棠。
她身上已经有了他的那枚火焰印记,如果他想要知晓她的事情,早就可以窥伺。
但出于尊重,他一眼都没有看,直到现在,才第一次真正用自己的这双眼睛见到她。
很难想象,他奶奶竟然难得靠谱了一次。
且不论面前的少女绝色秾丽,竟然还是极为罕见的先天满境九灵脉,虽然不知为何依然停留在筑基初境,但至少这份资质,注定了她在修行一道上,绝不会让人失望。
卫宵墨这一生不近女色,对男女之事更是毫无兴趣,投怀送抱的女子实在太多,却从未有人能够近他身三丈之内。
这一生投于大道,孑然一人也无有不好,偏偏他奶奶对这事儿异常执着,还去广善寺找那群和尚,花了大代价给他算了姻缘。
想到这里,卫宵墨心底嗤笑一声。
也不知有几个和尚为此事瞎了眼。
他收敛思绪,看向沈西棠,先自报家门:“我是卫宵墨。”
沈西棠大方伸出一只手:“你好,我是沈西棠。”
花烛在烧,喜堂之中,即将大婚的男女却在自我介绍,实在有点违和。
卫宵墨有些意外地看着沈西棠伸出来的手,轻轻挑了挑眉。
沈西棠突然反应过来,握手这种见面礼并不属于这个时代。
她蜷了蜷手指,要收回来的时候,却觉得自己的手被虚虚一握。
他的肌肤并没有真正触碰到自己,只是与她一样伸出手,以灵力包裹,再松开。
卫宵墨的手如他的脸一样完美,手指修长,腕骨有力,一看就是适合握剑的手。
“想来你也知道,婚契便是魂契。一旦成契,除非一人身死,这婚契极难解开,若是硬来,两人都会遭到反噬。”卫宵墨的声音却并不沈西棠所想象那般冰冷。
他音色很好听,如玉石轻击,低沉却温柔,倒是和他方才不明所以却依然伸手与她虚虚相握的举动相符:“如果你想反悔,现在还来得及。”
沈西棠之前不知道的。
但她现在知道了。
她不避不让看向他的眼睛:“我既然来了,就不会后悔,但我有所图。”
卫宵墨并不意外。
他不知道他奶奶都对她说过什么,但这世上接近他的人,有哪有无所图的呢?
他早已习惯。
直接了当说出来更好,也省得他诱她开口,再以此拒绝掉这门婚事。
沈西棠压根不知道卫宵墨的打算,径直道:“奶奶和我说过,与你成亲,我便可以进入望灵仙宗修行。”
这算什么图谋。
卫宵墨静静等着她的下文,心想应该下一句就是想要自己给她醍醐灌去几十年灵气,要几件天阶灵宝作为聘礼傍身吧。
他实在见过太过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这人世间对他来说,早已没有什么新鲜事。
却见沈西棠斟酌片刻,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上露出了点儿游移,显然提条件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娴熟的事情。
然后才慢慢开口:“……我知道望灵仙宗乃是天下第一仙宗,即便您是金丹期的真君,也未必能要谁入仙宗就能入。如果、如果实在为难,做外门弟子也是可以的。”
卫宵墨:“……”
卫宵墨:“……???”
就、就这?
卫宵墨所有的拒绝都被堵在了嘴里。
他收回刚才的话。
刚才还说人世间没什么新鲜事,新鲜事这不就来了吗。
她竟然不知道他是谁?
以为他不过是望灵仙宗一名金丹期的小修士?
这种体验对他来说实在太过陌生,以至于他的脸上都显露出了几分诧异。
他下意识探了她的神识。
不是在说谎。
沈西棠一直在仔细看卫宵墨的神色,当然不会错过这点细节,但她显然回错了意,以为自己这样的要求对卫宵墨来说过分为难。
她有些苦恼地垂下眼:“如果外门都不行的话……”
“内门。”脱口而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卫宵墨生平第一次,自己都没有完全明白自己开口的用意。
他所有的拒绝,所有的打算,都在这一瞬被打破。
在看到沈西棠带着惊喜看来的眼眸时,卫宵墨的心底不明所以地微微一动。
就在这一瞬间,他改了主意。
便随了他奶奶一回意又如何。
他明明可以直接让她入宗门,却突然想起了自己金丹期小修士的身份,顿了顿,才说:“三日后,望灵仙宗会开宗门招收新弟子,你且来测灵根便是。”
言罢,又翻腕递给她一面腰牌:“若有人阻你,就给他看这个。”
沈西棠的眼睛越来越亮,她双手郑重地接过那枚腰牌,并不悬于腰间,而是收在了怀里:“您放心,若非必要,我一定不会提您的名字。这门婚事对您来说或许也并非自愿,我知道婚契难解,我一定不会给您添任何麻烦的!”
卫宵墨欲言又止。
他想说这世界上能给自己添麻烦的事情倒也不太多,唯有的那几件,也绝不是沈西棠这样筑基前境的小修士能触碰到的。
但看着沈西棠真诚的眼睛,他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然后更鬼使神差地点出了自己的命盘,示意沈西棠将手放上去,然后落了自己的手掌在她的手背上。
命盘重叠。
光芒大放。
房间被交错的光芒笼罩,又将两人的身影包裹,如此的盛大将黑夜都交错成白昼的模样。
她的肌肤细嫩冰冷,却很快被他的体温沾染,变成了如羊脂般的温热。
“随我说。”他开口。
“谷则异室, 死则同穴。谓予不信, 有如皦日。”
他声线温柔清朗,在交错盛大的光芒中,是天地之间唯一的声音。
沈西棠下意识侧头,撞进他黒恹恹的眼中,再随他重复:“谷则异室, 死则同穴。谓予不信, 有如皦日。”
就让太阳来为这一桩婚契为证,生不同床,死也要同穴。
光芒更盛,星空之中,两人的命星悄然交织,星辉散落,没入这一片盛光之中,旋即凝成两片,分别落入两人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