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孟遥,今年十五岁,原以为今年秋选进宫的名单里不会有自己,却没想到,她还是顺利入宫了。
她是当今朝廷孟之山将军的女儿,母亲是皇帝姑母溧阳长公主家的女儿,金城郡主,兄长是人称赛周郎的孟小将军孟远。她的父兄都在守护楚国的疆土,深得皇上重用,有着这样的家世,于是进宫也顺理成章。
孟遥还记得临别之前,母亲金城郡主嘱咐她到了宫里比不得家里,要好好收起自己的脾气,还有她的父亲,临走的那天,看到他在悄悄抹泪。她的兄长还在边疆,应是看不到她入宫了。
细细算来,她已经进宫一月有余,封了美人,住在依兰宫的兰花阁内。依兰宫的主位是陈淑妃,据说陈淑妃也是将门之女,因此与孟遥十分投缘。人人见孟遥都喊一声孟美人,可陈淑妃却愿意喊她阿遥,孟遥也唤她一声淑妃姐姐。
索幸无事,孟遥有时会找一些趁手的东西当作武器,在闲暇之余偷偷练练,可不能给将军丢人。
与淑妃相处这一个多月,她算是摸清楚了淑妃的脾气,就和炮仗似的,一点就炸。换句话说,怼天怼地怼空气,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却偏偏,只在乎皇后说的话。
孟瑶有时在想,要不是一人姓慕,一人姓陈,倒真会以为她们就是亲姐妹。
在闺阁时,看过了许多宫里女人为了男人争来斗去的话本子,孟遥还挺担心的,怕自己都见不到活的楚云淮。
因为她进宫,实则是为他。
没想到,在依兰宫这么久,除了那次皇后身体好时见过的孙贵妃,其余时间也没有上演宫斗的戏码,孟遥不由得怀疑,莫非,进的不是楚云淮的后宫?而是皇后娘娘的后宫?
皇后娘娘的后宫,真是和谐而又平静。
不过,很快,就打破了她的想法。
此时的长明宫内,孙月华正趴在楚云淮身上撒娇:“皇上,您答应过臣妾,要处置陈淑妃的,她老是对臣妾出言不逊,什么时候嘛?臣妾都等了好久了。”
楚云淮容貌甚好,孙贵妃亦是,俊男美女相拥的场面,好看极了。楚云淮抱着她,小声道:“朕是不是也说过,她脾气不好,让你没事别惹她?”
孙月华不悦:“臣妾没有惹她,是她出言不逊在先的。”
楚云淮眼睛里闪过一丝狐疑,又立马回复:“那你说,要怎么处罚她?”
“臣妾想打她嘴巴子,让她管好自己的嘴。”
打嘴?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这世上有几个女子不在意自己的容貌?还要打嘴?这让满宫的宫人看到了要如何想她?又如何想他?
楚云淮斥道:“不行!”
“您刚才还说,要给臣妾做主的。”
楚云淮又道:“你若是再闹,今后朕便常去看惠妃。寡人还有奏折没批完,便先走了。”
“皇上!!”任凭孙月华如何呼唤,楚云淮始终没有回头。
长明宫的宫人都下意识地忙自己的,可不敢在孙月华的眼皮底下晃悠,免得白挨一顿骂。
待到楚云淮出了长明宫,随行的李公公便问:“皇上,一会儿是去看皇后娘娘,还是回尚书房批折子呢?”
说到陈淑妃,他好像很久都没有去看过她了。
楚云淮道:“去看淑妃。”
依兰宫内,陈淑妃在练剑,而孟遥便坐在小亭子里看看淑妃舞剑。
她的剑招凌厉而又狠绝,似乎带着满腔的仇恨,偏偏在剑要刺入敌人之时,又化作了柔情。
淑妃忽然转变剑招,不再转化,直直地往来人面前刺去。被刺之人没有一丝一毫的躲闪,他知道,这剑,杀不死他。
李江河赶忙挡在前头,声音颤颤巍巍,咽了咽口水:“淑……淑妃娘娘,陛下到了,您赶紧把剑收好,拜见吧!”
淑妃收剑,不情不愿:“哦,见过皇上,皇上随意,我就先告退了。”
李江河捏了一把汗,淑妃娘娘,您不想活着,奴才还想活着啊!
谁来救救我?咋奴才的命也是命啊!
见淑妃转身,楚云淮一把拉过她的手,将她强制抱在怀里:“淑妃,你怎么还是不肯低头?”
淑妃不说话,脸上气鼓鼓的,倒叫楚云淮生出别样的心思:“今晚留宿淑妃处。”
楚云淮双手用力 ,抱起淑妃就往寝殿走,脸上还透露出得意的笑容。
陈荑不爽,反抗着:“楚云淮,你放开我!刚才我就该一剑杀死你。”
楚云淮往她脸上落下一个吻,笑道:“你不敢,你爹还在军中,他也还在。”
陈荑强忍着眼泪,楚云淮总是,能拿捏住她的软肋,即便自己如此反抗,还是逃脱不了。
寝殿内,满屋春色,男人的身体在她身上扭动着,她面如死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想,就这样死去就好了。楚云淮说过,若她敢死,一定让爹和他一起陪葬。
楚云淮很享受这样的时刻,即便陈荑的心不在他这里,身在就够了。
云雨过后,他安然入睡,她彻夜未眠。
又一次,身体不再属于自己。
她要怎样才能面对自己?
要是他见到了这样的自己,还会喜欢自己吗?
不会了,肯定不会了……
又一颗泪珠滑落,湿了枕头。
第二天一早,孟遥看着楚云淮离开依兰宫,甚至在昨天都没有问过她,她想,她应该不知道宫里还有这样一个人吧!
她的心里有些难过。
待到孟遥再看到陈淑妃时,她正在喝汤药,孟遥好奇地问了一句:“淑妃姐姐,你身体不好吗?”
淑妃解释:“避子汤而已。”
避子汤?而已?对陈淑妃来说,一碗避子汤仅仅是而已?
宫里的女人不是都想有孩子吗?许多人连楚云淮的面都见不到,怎么淑妃却不愿意有自己的孩子?
淑妃又道:“如果孩子不是带着我和他父亲的爱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么,他不来也罢。免得日后怨我,生下他来遭罪。”
孟遥问:“他生下来就是在皇家,自小锦衣玉食,怎么会遭罪呢?”
淑妃喝下最后一口汤药:“百姓有百姓的罪,皇家有皇家的苦,皇家比百姓少了一个烦恼,就是不缺吃穿。可只要是人都有烦恼,我不愿我的孩子承受烦恼,所幸不生也罢。”
淑妃的话让孟遥听得迷糊,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淑妃道:“罢了罢了,今日天气好,咱们去看看皇后娘娘吧,也不知道她好些没。”
“嗯,好。”孟遥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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