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次日早上，静姝去给老夫人请安，认错道：“昨日是孙女想岔了，祖母说的对，孙女都听祖母安排。”

老夫人脸色稍霁，静姝垂着头，脸上多了两团浅浅的红晕：“祖母选的人不会错，孙女以后事事都听他的。”

好像又矫枉过正了，老夫人有种无力感：“也不用事事都听，特别是子孙姓氏，一定要姓李。”

静姝乖巧的应是，从进门起到告辞都温顺极了，从老夫人的院子出来就吩咐半夏：“将衣物从箱笼里都规整出来，在府里还得住好一段时间。”

一同出来的李玥柔满面嘲讽：“不知道祖母从那个犄角旮旯给你找出个赘婿来，说不定满脸麻子大字不识一个，你倒高兴的什么一样，巴巴的盼着他来。”

静姝笑了笑：“是不及姐姐，婚姻大事随心而为。”

“成王败寇。”李玥柔冷哼道：“无论如何，我都是赢家，你还是想想你那犄角旮旯地方来的夫婿吧。”

静姝但笑不语，李玥柔身边跟着老夫人给的嬷嬷，名为侍候实为管教，见李玥柔与静姝拌嘴，立即劝道：“大小姐快回去吧，您四月就要出嫁了，嫁衣还未绣呢。”

“知道了。”被嬷嬷一劝，咄咄逼人的气势全没了，李玥柔极为不耐烦的应了一声，她就不明白了，让绣娘绣一件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她亲自绣。

绣了半个月，十个指尖全是针孔，嬷嬷一提到嫁衣她就烦的厉害。

偏偏母亲说：“上一段婚事没有好结果，或许就是因为你没有亲自绣嫁衣，这次说什么你都要一针一线绣出来，难道你还想三嫁不成？”

李玥柔跺了跺脚，不情不愿的回了闺房。

静姝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望着李玥柔一行人走远，她抬头看向天空，灰暗无云，见不到一丝阳光，应是要下雪了。

老夫人的表侄孙，静姝七拐八绕要叫表哥的姓陈的后生，名叫陈俊衡，他来到这一天，小雪飞扬。

老夫人特意叫管事去城门口接他，听到小厮禀报人到了府门口，老夫人笑着对静姝道：“让人千里迢迢来入赘，实在是委屈了那孩子，你去迎一迎，定要做足礼数。”

静姝应诺，领着半夏往外走。

关乎到女儿终生，刘氏心急，坐在椅子上向外眺望。

静姝站在院门处等待，远远见一个浓眉大眼的男子随管事从二门上过来，他着草绿色衣袍，与管事一路有说有笑，看起来分外健谈。

静姝想起昨日刘氏劝她：“若见了人，品貌端正，不如就听你祖母的话，老一辈的人经得事多，眼光毒辣，挑的人应是不错的。”

她承认老夫人经得事多，却不能认同这般草率定下婚事。

千里之外的远方侄孙，老夫人见过陈俊衡吗？

至于眼光毒辣，她与吴宥礼相识六年，也就是近日才发现他真实面目，老夫人未见真人如何知道陈俊衡的人品？

不过是觉得嫁了人招了婿就一了百了，再不用费心思为她操心罢了。

静姝知道自己有些偏激了，她正以一种敌对的状态来迎接陈俊衡。

她放长呼吸，想让自己放松些，至少不要浑身是刺，更不能尖酸刻薄挤兑一个无辜的人。

但她的神经还是紧绷的，以至于在陈俊衡走过来后，对她拱手行礼时，陈俊衡匆匆一瞥就定格在她脸上的眼神，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一瞬间，她浑身的刺噌噌噌全立了起来。

管家介绍道：“二小姐，这是老夫人的表侄孙陈公子。陈公子，这是府里的二小姐。”

陈俊衡垂首行礼：“小生见过二小姐。”

低头的瞬间，他眼中溢满意外之喜的光亮。

来之前还以为是个丑八怪，才让李家老夫人千里之外招赘婿，没想到竟是个亭亭玉立的美人。

财色双收，陈俊衡颇有赚大了的感觉。

他按捺住内心的兴奋，规规矩矩的行了礼，然后装作正人君子目不斜视，紧跟在管家身后。

静姝心中翻江倒海，面上平静的还礼：“见过陈公子。”

管家伸手请陈俊衡向前，陈俊衡直视前方，余光里是静姝白皙的脸颊，他心里火热，不禁借此机会光明正大的看向静姝：“二小姐先请。”

“多谢。”静姝道谢后抬步向前，走在前面，她总觉得有一道视线紧盯着她的腰身，静姝攥紧手中的帕子，极力稳住心神，才面色如常进了老夫人屋里。

陈俊衡一进屋就跪下，亲亲热热的唤老夫人舅外祖母，又唤刘氏表舅母，他脊背挺直，眉眼漆黑有神，倒是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

老夫人招手让他到跟前来，打量他身板壮实，相貌也不错，心里多了几分满意，问了陈俊衡父母的身体状况，就让人带他去客房休息：“大半月的行程，定是累了，去歇歇，明日再来向我请安。”

陈俊衡连忙道谢，转过头向刘氏与静姝请辞，这次他始终垂着眼眸，进退从容不迫，给刘氏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陈俊衡告辞后，老夫人问静姝：“怎么样？”

静姝一副羞答答的模样：“祖母眼光好。”

老夫人终于有了笑模样：“你能明白祖母苦心就好。”

夜深人静，静姝站在门前看雪花飘零，冷峻的寒风吹在身上，脑子愈发清醒，她伸手握住一瓣雪花，任它在掌心里慢慢融化。

树欲静而风不止，那便让周围万物随大树摇曳。

之后的几日，老夫人有意让陈俊衡与静姝多相处，就把陈俊衡叫来说话，再让静姝送他出去。

起初，陈俊衡还装腼腆，但见每回静姝都是羞赧乖顺的模样，他心痒难耐，忍不住想要逗逗静姝。

静姝心里漠视，面上羞红，跺跺脚捂着脸往回走。

陈俊衡见静姝不生气，胆子越来越大，想找个无人的地方与静姝说些悄悄话，便寻了个时机对静姝道：“听管事说，府里红梅开的正好，若二小姐有空闲，可否带小生看梅赏雪？毕竟梅花君子也，小生心向往之。”

他书读的一般，咬文嚼字功夫不到位，但在静姝面前，他情不自禁想要卖弄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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