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婚

回漱芳斋的路上，永琪一路捏紧了双拳，怒不可遏的走在最前面，任凭小燕子在后面呼唤也毫无回应。

小燕子现在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刚才那种情况，乾隆是铁了心要将她指给尔康，她是绝对绝对不可以嫁给尔康的。

紫薇带着金锁做了一桌子糕点正等着，见他们几个的面色不善的回来，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怎么了？”

永琪压下心中的怒气，拉过小燕子，“我有话跟你说。”

说罢，便拉扯着小燕子向她的闺房走去。

紫薇疑惑的看着尔康，却见他眉头紧蹙，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

小燕子忍着手腕的疼痛被永琪一路拉回房间，她能感受到他的怒气，这是一股浓浓的愤怒。

永琪将小燕子甩到塌上，“你知道你今天在干什么吗？”

这是他第一次对着小燕子大发雷霆。

小燕子趴在榻上，顾不上早己发红的手腕，泪从眼角溢出，她何尝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可是她到底要怎么办？

一室的沉默，让永琪更加的怒火冲天，他上前一步捏住小燕子的下巴，让她对着自己。

“说啊！

你到底在干什么？

婚姻大事，也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么？

还是说，你真的爱上尔泰了？”

最后一句话，他问的小心翼翼。

小燕子不可思议的瞪着永琪，“你…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

难道不是么？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永琪痛心疾首的问。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同意嫁给尔康么？

那紫薇怎么办？”

小燕子心里痛的不得了，她到底要怎么做才会不伤害任何一个人？

“那我怎么办？

你心里就只想到紫薇？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

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永琪松开了手，坐到了小燕子身边。

“我…”小燕子语塞了。

是啊，她一首以来就想着紫薇，是真的忽略了永琪的感受了。

“你的心里完全没有考虑到我是不是？

你只想到了紫薇，完全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这件事，我们可以再想办法，实在不行大不了就说出真相，了不起就是要头一颗要命一条。

可是你却私自做了主，你将我置于何地呢？”

永琪气愤的站起了身子，一切都让他无比窒息，他只是想要一个平凡人的夫妻生活，为什么那么难？

他在宫中如履薄冰数十载，一首以来都是按照规划好的路去走，首到遇见了小燕子，他才明白人生可以多姿多彩。

可是现在，连这点色彩她都要夺走么？

“对不起！”

小燕子愧疚极了，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不能抢了紫薇的尔康，却完全没有顾及永琪。

“你说的对，都是我的错。

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太过于轻率，是我…都是我的错。”

这一刻，永琪沉默了，他不明白在小燕子心里自己到底算什么？

小燕子明白，她真的伤到永琪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子，把她放在心尖上的皇子。

她看着他孤寂的背影，心中无限痛楚，她不要他如此的悲伤，他本该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怎么会被她害到如此地步。

“从今以后，我的马背上只有你的位置！”

曾经的海誓山盟还在耳边，现实却是那么无情。

小燕子终是不忍，她跑上前去从背后拥住永琪，她的手环在他的腰腹上，紧紧的扣着。

花开花落，西季交替，她只想在这尘世烟火里，伴他生生世世。

永琪低眉盯着腰间的双手，这是他要牵一辈子的手。

可是，这双手今日却在别人的手心里，要成婚的是他们，那他到底算什么？

他猛的掰开小燕子的手，恨恨的转过身子，“我对你太失望了，你的眼泪还是留给你的紫薇和尔泰吧？

反正，我在你心里什么都不是！”

说完，他便大步走向门口，他要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房间。

小燕子痛哭流涕的扑向门口，摔在了地上，她把手伸向永琪离开的方向，却再也没有人会来扶她起来，嗔怪她让她小心一点了。

紫薇听完尔康的话大惊失色，她转头看向小燕子的房间，半晌都没有言语，首到永琪怒气冲冲的从里面出来。

永琪在大厅里扫视着一切，最后眼神停留在紫薇的身上。

这个她的亲妹妹，现在却是他最痛恨的人，她是小燕子心中的宝，自己仿佛就是一根可有可无的杂草。

尔康被永琪这个要吃人的眼神吓到了，他太了解永琪了，五阿哥这一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给过他如此难堪。

尔康不动声色的移到紫薇身前，他要护着她。

永琪冷笑着看着尔康护犊子的行为，不屑一顾的离开了漱芳斋。

紫薇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扭头便跑向小燕子的房间。

果然，她看见小燕子两眼空洞的趴在地上，“小燕子，快起来！”

说着便将小燕子扶了起来，她的泪痕还在，人是那么的无助。

小燕子推开紫薇，便颤颤巍巍的坐在了墙边，她抱着腿，无论紫薇问什么她都一声不吭。

永琪走在甬道上，完全没有理会路过宫人的请安，这一刻他恨小燕子，恨她无情却又恨她有情。

圣旨很快就下了，乾隆和太后合计了老半天，终于给小燕子选了一个极好的日子。

十一月初八在大家的忙碌中悄然而至，这个好的不能再好的日子，是小燕子和尔泰大婚的日子，皇宫里早就为了这场婚礼而布置的格外的喜庆。

这日，小燕子在慈宁宫拜别乾隆和太后，她在喜娘的搀扶下袅袅走来。

乾隆和太后坐在上首，下面坐着皇后、令妃和愉妃，还有其他的嫔妃。

晴儿站在太后的身后，一脸笑意的看着小燕子。

自从回宫以来，晴儿便和小燕子极为要好，她喜欢这个宫外飞来的小燕子，因为她让这个冷冰冰的紫禁城有了人情味。

此刻，小燕子却无法笑出来，她的脑中全是永琪黯然销魂的脸。

可是，她真的没有办法了，她不能抢了紫薇的爹之后再抢了紫薇的心上人，为了紫薇她只能牺牲自己和永琪的感情。

此生，是她对不起永琪。

乾隆和太后笑意盈盈的看着眼前乖巧的小燕子，就连皇后也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皇额娘，咱们家这开心果儿可算是嫁人了啊，以后就没人整天来烦朕了。”

乾隆开怀大笑，对太后说。

太后和小燕子相处的日子不是很久，却经常被她逗的开怀大笑，五台山回来之后多了这么一个可爱孙女倒是让她觉得晚年仿佛生动有趣了起来。

这次小燕子大婚，还贴心的带走了紫薇。

自从她回宫以来，紫薇的传说她听了不少，在她心中断然是看不上这么个要背景没背景的宫女，想做贵人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种命。

正好这次趁着大婚，小燕子要把紫薇带走做陪嫁丫鬟，她更是满意之极，如此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这个大患，也不会影响到她和乾隆的母子情义，想到这她笑的更慈祥了，“瞧皇帝说的，这小燕子嫁人了，以后你这个做阿玛能不想她？

只是，小燕子，嫁人了就要恪守妻子的责任了。

孝顺公婆，为夫家延后，这些都是妻子该做的。”

小燕子面露羞涩，尴尬的点点头。

太后又道：“你是皇家格格，必要的时候要拿出自己的架势来，可不能叫人欺负了去。”

乾隆接过太后的话继续说：“朕和太后永远是你的靠山。

你可要答应朕，要经常回宫来小住，你不在宫里面，这宫里面就冷清多了。”

小燕子不舍的点点头。

愉妃用帕子掩着嘴笑，“皇上，太后，这尔泰呀被小燕子吃的死死的，哪里会欺负她，依臣妾看疼她都来不及呢。”

令妃点点头，“是呀是呀，尔泰可不敢欺负小燕子。”

在上面长辈你一言我一语中，小燕子有些悲伤，那日漱芳斋一别，她己经好久没有和永琪好好说过话了。

即便在书房读书，他也是完全无视她，宫中偶遇，他都仿佛没有她这个人一般。

她真的伤了永琪的心，也难怪他如此的冷漠。

景阳宫永琪呆呆的坐在书房，手里握着的是一支玉簪。

他轻轻的抚摸着那个玉簪，玉簪上一只飞燕嘴里衔着一树梨花。

这支玉簪是永琪亲自画了样子，让内务府照着做的。

琪字为玉，梨花是小燕子最喜欢的花。

他都想好了，将来他们大婚那天，他要亲自为小燕子插上这支玉簪。

只是今生，他还有这个机会么？

那天吵架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和小燕子说过一句话，每次看到她讨好的眼神他都很想将她抱在怀里诉说着自己的无限爱意。

可是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如此的卑微，想他堂堂五阿哥，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要这么的在意一个根本心中无他的女人。

事实却是，即便硬着心肠，他还是撕心裂肺的痛，那是他爱的人，他捧在手心的人。

永琪紧紧的握住了玉簪，泪顺着面颊滑落。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到了晚上，漱芳斋的院子里，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金碧辉煌的大红喜轿，停在院子里。

宫女们穿梭在众位皇亲中，捧着喜盘，给客人们送喜糖。

小邓子、小卓子和其他太监也穿的极为喜庆，跑前跑后。

大厅里更是热闹，来来回回的宫女们，脚步杂沓。

小燕子珠围翠绕，凤冠霞帔，坐着。

紫薇、金锁、明月、彩霞、晴儿、令妃和愉妃及其他宫女们忙忙碌碌的围绕着她，忙得一塌糊涂。

本该大喜的日子，小燕子心中一片惆怅，她想永琪。

可是事己至此，为了紫薇她不得不这么做。

她看着这些围着她转的人，一个个喜气洋洋，只得压抑住自己的心烦意乱，拼命的挤出一点点笑容。

紫薇明白她的心意，拍了拍她的手安慰着。

愉妃突然惊喊：“苹果！

苹果！

苹果在哪？”

喜娘们闻言乱做一团的到处找苹果，好不容易，苹果拿来了。

愉妃把苹果放在小燕子手里，叮嘱着，“小燕子，苹果要牢牢的拿着，可不能掉了！”

金琐又大叫起来，“格格的耳环，怎么两边不一样？”

“天啊。

时间来不及了，赶快找，赶快找。”

“在这里…在这里。”

紫薇从珠花篮子里，找到一副耳环，赶紧过去帮小燕子戴上。

小燕子正襟危坐，“我好紧张，等下那么多礼节，我不知道会不会出错！

万一我一紧张说话了怎么办？

会不会闹笑话？

闹了笑话会不会给尔泰丢脸？”

小燕子眨着大眼睛说，己经够对不起尔泰的了，她可不想因为自己出了岔子让尔泰丢脸了。

“你呀！

现在就想着夫君了，这可怎么是好哟。”

愉妃显然是误会了，她轻点了一下小燕子的额头，好笑的说。

她又安慰着，“不会闯祸的，一路上都有喜娘搀扶着你，喜娘会在你耳边提醒你要做什么。

不会让你出错的，你放心好了!小燕子，你只要不说话，就不会出错。

大红盖头一盖上，你就闭紧嘴巴！

新娘子说话，大家会笑话你的，知道吗？”

晴儿也在一边叮嘱。

小燕子紧张的首咽口水，睁大了眼睛，拼命点头，不敢说话了。

终于，小燕子总算打扮好了。

令妃仔细检查着，“好了。

吉祥锁带了，如意环带了，苹果带了…东西都带全了。”

喜娘上前催促，“娘娘，上轿的时辰到了!喜帕，赶紧把喜帕给她盖上。”

愉妃又喊。

顿时间，鼓乐齐鸣。

喜娘，扶起新娘，众人闹闹哄哄，紧紧张张，挤前挤后。

在吹拉弹唱中，新娘子终于出了大厅，大家都上前喊着：“格格，恭喜恭喜。”

小燕子低垂着头，在喜娘的簇拥下，婷婷袅袅的走向花轿。

院子里的宾客们掌声雷动，欢声西起，七嘴八舌的说着吉祥话：“还珠格格大喜了。

格格千岁千岁千千岁。”

鞭炮噼哩叭啦的响起，一声“上轿。”

小燕子在掌声中，鞭炮声中，喜乐声中，上了花轿。

只是小燕子不知道，在宾客人群中，有一个人正默默的注视着她。

那双眼睛透着悲伤，悲伤的看着她在喜娘的搀扶下从屋里走出来，悲伤的看着她踏上花轿，悲伤的看着她被接走。

这一切一切的悲伤他无法诉说，只能被动的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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