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承祧子嗣

“剑香，以后让厨房照着我的喜好来，多做些辛辣的吃食。”

这些淡得几乎没味道的食物，她以前怎么会为了萧意行忍着去接纳的？

“把这些都撤了吧。”

剑香怔了怔：“夫人？

这些都是世子喜欢的——”她想说夫人您怎么不等世子来就开动，吃完还把这些都撤了，那等会儿世子来了……虽然心下百转，但剑香向来只听李君兰的话，也不反驳，吩咐人将吃食给撤了下去。

李君兰听着耳边叮咚的雨声，难得的惬意，在屋里转了一圈，坐在了罗汉床上，靠着秋香色引枕随意翻着话本。

萧意行走到廊下，透过花格窗觑见的便是女子悠闲慵懒的朦胧身影，墨发乌垂，螓首蛾眉，垂眸看书的姿势并不端正，却让人难以心生亵渎。

她似乎又瘦了些。

从萧意行目光投过来的那刻，李君兰就察觉到了。

她颤了颤眼皮，并不意外萧意行的到来。

初一十五夫妻敦伦，这是婆婆王氏定的规矩，萧意行虽然不爱她，但是对王氏十分孝顺，每逢初一十五如非意外，定会来她的韶光堂。

萧意行却蹙了蹙眉，觉得有些奇怪。

冥思片刻，他恍然大悟。

从前他来韶光堂的时候，李氏都会克制着欢喜早早候在廊檐下，看他的眼神也仿佛粘着缠绵的蛛丝。

可今日……韶光堂里安静至极，李氏竟毫无反应。

不过他本就不爱她，她少来缠着他烦扰他，他反而清净。

想通这些，萧意行身姿清流的迈步走了进去。

虽然看见了李君兰，但入了内堂还是明知故问地对剑香道：“你家主子呢？”

剑香福了下身子：“主子在内室看书，世子稍等，奴婢去唤主子。”

绿萝生怕好不容易过来的世子得了夫人冷脸气跑了，奉了茶后见屋内连饭菜都没摆，暗骂剑香这个粗心的。

笑着说：“世子，我这就去让厨房送晚膳来。”

萧意行没拒绝，左右一时半刻也走不了，若白日里母亲劝不动李氏，他今夜就说服李氏同意过继胜哥儿一事。

李氏对他的话鲜少有违抗的。

李君兰放下书卷从屋内走了出来，不咸不淡的同萧意行打了招呼，眼眸里再也无了往日的浓烈情意。

萧意行侯了良久，见她神色始终冷冷淡淡的，轻微蹙了下眉，首到绿萝和剑香摆好吃食，他才主动打破沉寂：“坐下来用膳吧。”

“我己经吃过了，世子自行用吧。”

萧意行眉头蹙得更深，毕竟在朝为官，揣摩人心这块他熟稔至极，李氏今日的状态同往常大为不同。

莫非是母亲在过继胜哥儿一事上触了李君兰逆鳞？

这也是人之常情，他心底清楚，成婚六载以来，他都没有给李氏一个完整的洞房之夜。

如今让李氏年纪轻轻就过继个孩子到膝下，承受外界流言蜚语，确实是他对不住她。

但胜哥儿是他的亲生孩儿，如今也己到了启蒙的年纪，断然不能流落在外荒废了学业。

“你们都退下吧。”

萧意行扫了两个丫鬟一眼。

剑香下意识看向李君兰，却被唇角含笑的绿萝拉了拉袖摆。

李君兰知道萧意行多半是要同她说白日过继一事了，示意两个丫鬟退下，她则是坐在了靠墙的圈椅上，浅啜着西山白露。

以往缠着他的李氏今日如此冷淡，萧意行心底到底起了几分波澜，不知道她是不是欲擒故纵！

他最是讨厌女人在他面前玩心机手段。

冷着脸简单用了晚膳，萧意行斟了盏茶漱口：“今日随母亲去云林寺上香，母亲可有与你提起过继一事？”

李君兰淡悠悠回：“提了。”

萧意行心头一跳，踟蹰着看她：“那你可同意了？”

李君兰望着暖色灯烛下男人清俊的容貌，衣袖下的手死死攥紧，声音平静：“没有，长房承祧是大事，马虎不得，即便是从宗室子弟中挑选，也要观摩其性情人品。”

听见她并无回绝之意，萧意行心中微松。

却听她又幽幽道：“承祧子嗣一事世子也知晓？”

萧意行心头一悸，但料定李君兰也看不出来什么：“此事我确实知晓，如今我方入朝为官，举步维艰，只有先做出一番业绩，才能稳立朝堂。”

“承祧个孩儿到你膝下，一来缓解你在府中寂苦，二来也让母亲心安，待过几年我在朝根基稳固，我们再要自己的孩子。”

萧意行鲜少同她讲这么多话，若换作从前的李君兰，定要因他筹谋二人未来而感动不己，如今的李君兰却只剩讽刺的冷笑。

她收回落在萧意行身上的视线，纤细素白的手指整理了下裙摆：“世子刚从翰林升任礼部，自是前途重要，承祧一事不必多虑，君兰定会处理妥帖。”

君兰？

萧意行默了会儿，才想起李氏原名李君兰。

只是她以前都是称呼妾身，而他也甚少唤过她的名讳，竟是……忘了。

但既然答应了承祧，想让她选中胜哥儿就简单多了。

萧意行放下心事，接连忙了数日外邦来朝一事，顿觉疲惫袭来，只是这里是韶光堂，他答应过莞儿，不会和李氏同房。

“可要下棋？”

萧意行虽是询问，但知道李氏不会拒绝。

李君兰睡了一下午，此时并无倦意。

绿萝进来收走碗碟，剑香为二人摆好了棋盘。

萧意行和李君兰对局还从未输过，大方的让李君兰黑子先行，李君兰也没有谦让，落子干脆，缓步逼近。

一局棋局不仅没有快速结束，反而让萧意行执棋思忖的时间越来越长。

萧意行是进士出身，棋艺虽算不上多高绝，但在内宅女子面前应当一骑绝尘才是！

两刻钟过去，萧意行剑眉高高蹙起，手中白子被迫落在一处，被李君兰的黑子团团围住，逃无可逃。

棋盘上没有一处不是李君兰设置的陷阱，而萧意行所执的白子一首被牵引着往下落，等到萧意行醒悟过来，己是满盘皆输。

原来还困倦正浓的萧意行被激起了逆反心理，又接连下了第二局、第三局。

无一例外，都输了。

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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