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团子撅着粉红的小嘴巴，一脸的倔强。“师父要离开玄灵观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须给徒儿留些上等的法器。一来，徒儿还是个幼小的孩子，被师傅这样撇下，没有防身之术。山里的精怪又多，若是遇到危险连自保都不能够。二来，徒儿一片孝心。日后想念师傅，也好留个念想，睹物思人。”

穆玲玲凑过脸去，仔细看着男孩儿狡猾的小表情，调侃道。“一片孝心？睹物思人？你怎么不说你盯上了我的琉璃袋，寻摸着为师的那点符篆。讲的那么可怜，不就是为了我的那点家底吗？”

清虚小道士被戳破了心事，满面通红恼恨的白了一眼少女，继续扭头仰着脑袋望天。

少女咯吱一笑，“知道你惦记我画的各种符文，这回还能讹我，下回就要靠你自己的功力了。”说着话，从柜子里取出一小叠朱红丹砂画好的符篆。又取出厚厚一摞空白黄纸和两盒上等红朱砂。

“这些够你用了，别东跑西跑的仗着法术胡来。打不过就跑，知道吗”

“知道知道，徒儿保证绝不惹是生非。”

慌忙的擦了擦脸上莫须有的泪水，一脸谄媚的接过女子手中厚厚的一沓符篆。开心的翻捡起来。“驱魔符，镇妖符，安魂符，五灵符，醒神符...”看着手里种类齐全的符篆，小家伙咧开一口大白牙，眉眼带笑的手舞足蹈。

“师傅果然心疼弟子，每种符篆都给徒儿留了一些”肉乎乎的小手贪婪的抚摸着少女用朱砂写好的符篆。这些龙飞蛇舞的豪迈笔法，比之市集上假道士售卖的，更显苍劲有力，酣畅自如。何况，这些灵符的效力可不是那些骗人的鬼画符可以比拟，是法师们求都求不来的宝贝。

穆玲玲看着小家伙宝贝的揣进怀里，脸上挂着浅笑，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将抽屉里的木匣子取出来，打开匣子上的铁扣，一把小巧可爱的桃木剑跃然出现在眼前。没有繁杂的雕刻与精巧细致的刀工，桃木剑的外缘还有不很齐整的刀口痕迹。就是这样一把普普通通，平淡无奇的小剑，却是用后山上百年桃树，拿着小刀无数个夜晚摸索着刻出来的。

每每看到这把桃木小剑，穆玲玲就觉的心口发疼。自从异世穿越，与自己相伴最久的就是玄灵观的盲人老师傅。他像对待亲孙女一样和自己相伴十年，是师傅，是长辈，也是亲人。

知道自己下山没有买到心仪的桃木剑，就瞒着穆玲玲用了半个月的时间雕刻了这把剑。当时自己还奇怪，师傅的手怎么总有或浅或深的刀口，细细密密的布满几个枯瘦的手指。还记得自己拿到桃木剑泪流满面的扑到师傅怀里，师傅慈爱的为自己擦去眼泪的样子。

“傻孩子，哭什么。师傅眼睛不好，做工上比不得外面买来的。但师傅用砂纸仔细打磨过了，不会拉着你这细嫩的小手的。你试试看”

接过小剑，穆玲玲的眼泪流的更凶了。“师傅你手上的伤，都是做的这把桃木剑的时候划的吧。”

急忙抽回被穆玲玲握在手里的双手，面带羞惭的微微摇头。“师傅老了，手指也不灵活了。你小时候的玩具，师傅几天就做好了。如今划到手，还用了这么久时间。”

穆玲玲哭的不能自己，师傅则是轻笑着，语气和缓的安慰着自己。可恨自己明明是医学博士，却还是无法挽留日渐衰老的师傅。

“孩子，不要再没日没夜的去后山采药了。山上野兽多，你一个姑娘家，又没有武力傍身。若是受了伤，师傅会自责的”

“师傅，玲玲一定会治好你的。后山上的草药种类很多，有些还很珍贵。玲玲既然学了这么多年的医术，就一定有办法。”

“师傅老了，也该到离开的时候了。为师最安慰的，便是你长成一个善良踏实的人。这么多年陪着师傅在这深山里，很无趣吧。待为师不在了，下山去看看吧。你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不要守在这道观。你一身的本领，应该去帮助更多的人。”

“师傅...”

听到穆玲玲低声呢喃，清虚仰头看向身材纤细高挑的少女。少女手托着剑，明媚艳丽的眉眼笼上悲戚的深色，怔愣的立在原地，似乎陷入什么忧伤的回忆里。

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拽了拽女子罩着薄纱的锦缎袖子。女子回过神，在看到小家伙的一瞬，嘴角轻柔的绽起一抹微笑。

“这把桃木剑是你师公亲手制作。自从三年前你师公过世，我便再没有将它拿出来过。你不是一直想要一把驱邪除妖的桃木剑吗。这把剑的手柄上，还有我刻的镇妖符文。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你要好好爱惜它知道吗？”

清虚接过那把毫无纹饰的小剑。手柄的位置确实有一行符文，只不过被朱砂将凹痕填平了，所以在手里还是平整光滑的感觉。

“这朱砂混合了我的鲜血，对符文有加持作用。你的修行不够，这柄小剑起码能保你不被这山里的精怪侵扰”

“师傅对徒儿真好，把这么珍贵的桃木剑都交给徒儿”男孩儿眼睛发红，一骨碌扑进少女怀里，脑袋蹭着女子娇软馨香的身子，撒娇的说。

“知道师傅的好了？”

“嗯”

“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要勇敢，不能再动不动哭鼻子了哦”

怀里的孩子将头埋的更深了，耳朵微微发着红，羞涩的轻点着头...

时间过的好快，一眨眼又是五天的日子。小清虚故态复萌，今个又偷溜下山去了。前些日子，知道自己快要离开，还能守在山口看看往来车马，如今才几天就守不住了。

山下的市集上，那些小孩儿的玩意他倒是不喜。不过总是带着几个同龄孩童，在一声声惊呼和赞叹中，卖弄着自己的法术。有时候也玩泥巴，从头到脚像是在泥汤里泡过一般。结局大多是被穆玲玲冷着脸怒打几下屁股，不过从表情上看去还颇为得意，毕竟师傅打的不痛，下次还敢接着干...

穆玲玲最听不得撒娇萌懂的软话，小清虚一犯错就捏着嗓子，摆出一脸无辜可怜的模样，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常常让穆玲玲嘴边将要脱口而出的厉声斥责偃旗息鼓。徒弟拿捏了师傅，穆玲玲每每想到自己一世聪明被这小子狡猾哄骗，就感到头痛...

“六小姐，六小姐”正思索间，由远及近的从玄灵观的大门传来一声声急促又热烈的呼唤。穆玲玲踱出了厅门，一身轻薄的罩纱随着步履飘然摆起。

打头的是一个面如冠玉的俊朗男子，英挺的眉峰如来人一般刚俊挺拔。炯炯有神的双目几乎是在进门的瞬间，就将目光落在眼前女子的身上。金线绣纹分布在玄色锦缎制成的华服上，端方大气又奢华精致。一双暗色厚底骑靴迈开沉稳开阔的步子，几步已然来到自己面前。

穆玲玲看着眼前陌神的男子，眉眼间的形状隐约和自己有些神似。都是圆润炯炯的眼眸，纤长的睫毛衬托双眸神气灵动。男人的眉毛要浓一些，但眉尾的转折一样的凌厉干脆。微抿的唇暴露了内心的不安与紧张。两人的眼神交汇，都在仔细的打量对方，从陌生好奇到惊喜激动。其间的变化，似是在转瞬间发生。他们同时捕捉到对方的相似，又同时在内心确定，就是她（他）。

“六妹...”男人试探的叫了一声，紧握的双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白。微红着眼眶看向穆玲玲。他几乎在目光相触的瞬间就可以肯定，这是自己从小抱在怀里粉雕玉琢的小妹妹。那右眼角惑人的泪痣像是给娇媚明亮的眸子点上了精巧细致的装饰。每每抱着柔软温暖的小身子，自己最喜欢亲吻妹妹的眼角，孩子滑滑嫩嫩的肌肤，亲上去就像唇边有一块软嫩温热的豆腐。

圆嘟嘟的脸颊总是沾满几个哥哥疼爱的亲吻。娘倒是老大的不高兴。“你们几个皮猴，皮糙肉厚的不怕吹。你这妹妹出了月子便被你们轮番的亲，脸上沾了水一见风，皮肤就皴的发红”。

想想当时，几个兄弟爱不释手的抱在怀里，五弟年龄最小，个子自然最矮，伸长了双手向几个哥哥要抱六妹妹，大家怕他摔了襁褓里的孩子，总是推开他，由得他在一旁哭天抹泪的就是够不着哥哥怀里的小妹妹。一眨眼十一年了，当初如珠如宝捧在怀里的女孩儿，即使流落在外也平安健康的长成一位亭亭玉立，明艳美丽的姑娘...

“六小姐，这是您二哥呀，怎么发起愣了”男人身后穿着端正的老头开腔了。这是叶管家，是穆府几十年的忠仆。他看着穆玲玲出生，见证了颤巍巍学步的小女孩儿满府奔跑的欢乐的童年时光。

“二哥...”大概是原主残留在身体里，历经流落所深深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原始感情起了反应，穆玲玲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泪流满面。

妹妹止不住的泪水在二哥穆烁眼里，就像撒出金豆子银豆子那样珍贵。他舍不得妹妹这么伤心，眼神里满是疼惜，轻轻抬手将少女脸上的泪珠擦干。“别哭了，瞧瞧眼睛都哭的红了”爱怜的搂过少女娇软的身子，满怀都是山间桃花的馨香。

哭声渐渐止住，少女从男人怀里微微退出。俏丽的面容带着浅浅泪痕，就像被露珠打湿的花朵，愈发的明艳俏丽。

“先进来吧”穆玲玲低着嗓子轻声说着。她说不清内心是什么感觉，只是原主幼时的记忆突然苏醒了一般，扑面而来的踏实与亲切让自己不由自主的靠近这个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身影。

进了大厅，穆烁看到屋里的陈设。只是简简单单的几把长椅，一张方桌。地面铺了砖块，并没有什么尘土。正对门的墙壁上挂着一面大大的琉璃八卦镜，镜面光滑平整，琉璃清透水润。只看材质便知道是一件珍宝。相比于屋内的质朴自然，这价值不菲的镜子倒有些格格不入了。房内一尘不染，明显就是被仔细收拾了的样子。妹妹还是和孩子时一样，那么爱干净...

“玄灵观在这天山山坳，虽然香客不断，但位置上算是与世隔绝。这样偏僻的地方，从京都出发怎的这样快。”穆玲玲看着四处张望的男子，有些好奇的问道。

毕竟附近村镇的居民想要来这玄灵观，都需要一两天才能顺着蜿蜒曲折的山道进山。从穆家派人找到玄灵观，探看自己的胎记确认身份，这中间也不过十余天时间。京都距离遥远，正常没有半个月甚至一个月，根本到不了附近村镇，更遑论进入薄雾笼罩，重峦叠嶂的深山。

“自从得了你的消息，家里的人都心焦的不得了。尤其爹和娘，恨不能立刻出发接了你回家。但路途遥远，大哥又在军中脱身不得。只有我正好在外谈生意，路途上的准备都做好了，距离这里又不远。所以，家里索性来了书信让我接你回家。”

“嗯...”穆琳琳轻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茶盏为穆烁添了一碗天山绝壁上生长的野山茶。因着生长在峭壁绝缝之间，所以市面上并不多见，可谓有价而无市的稀罕物。

穆烁轻抿一口，只觉齿颊生香。“这茶清新淡雅，甘甜顺滑。绵长的口感回味在嘴里却能经久不散，确实是好茶。”

“二哥在京都吃惯了好茶，小妹还担心二哥吃不惯呢”

“怎么会。这山间的野茶可是稀罕物，有钱也不见得能买到”

“二哥若是喜欢，回去的时候多带一些”

“老三，也就是你三哥穆楚。他平日是最喜饮茶的，什么毛尖，红塔，白璐，铁西。总之市面上的好茶他都尝过来了，读书的书案上总少不了一盏清茶相伴。”

这几种茶穆玲玲倒都听过，普通的茶按斤卖，这几种按两卖。市井常有贵胄一盏茶，农户三年粮这样的小语，足见其昂贵。

“来前的书信上，你三哥还叮嘱我要好好的把你带回家。娘特意寄来几件时下京都女孩儿最流行的衣裳，等会你换上试试。娘她若是看见你穿上她亲手缝绣的那一身百褶千蝶群，一定会很高兴...”穆烁向一旁伺候的小厮使个眼色，小厮迈着小布稳重的退了出去。

“百褶千蝶裙，那不是有名的制衣世家沈家最拿手的样式吗？听说当年华容公主出嫁的时候，沈氏做了一套大红云纱的百褶千蝶裙作为婚服，让当时整个街头巷尾的百姓为之惊艳。后来虽然有不少成衣铺仿做，但都不得其法，对那千层百褶的花样始终不得要领。不过，听说沈家这几辈人都是女子，工匠的手艺向来传男不传女，沈氏的招牌这几年已经很少听到了...”

“别人或许求不得，但妹妹你可是要多少有多少。娘她闺名沈欢，是沈家的嫡长女，也是沈家未来的掌舵人。虽然是个外嫁女，但娘她得了外叔祖手艺的真传，一招偏针飞线使的出神入化。刺绣蜂飞蝶舞的栩栩如生，多少公主贵女想要娘亲手制作一身华美锦服。不过自你走失之后，娘就再也没有动手摸过布料了...”

沈氏制衣坊名动离国，是离国鼎鼎有名的制衣工匠。他们设计制作的服装样式，往往成为京都王孙贵女时兴风靡的潮流。只不过，这些年沈氏往往小半年才推出一两种款式新颖的服饰，大家都在传是沈氏人才凋零，家族男子稀少的缘故。却不想原来沈家的女子也习得这门好手艺。

“对了，信上提及祖母最近身体不好，时常感到困倦，尤其是腿脚软的厉害，靠自己下地都有些困难。过去眼睛就看不清东西，如今又生了旁的病。倒是让我甚为忧心”

“想来祖母年纪大了，有些病痛也难以避免，好好养护应该无甚大碍。小妹倒是学过点医术，回去可以看看。”

“那倒好。说不定等你到了家里，祖母一高兴，病就全好了。”穆烁弯着眉眼，温柔的看着六妹妹。这么多年没有见面，妹妹和自己却能这样自然热络的相谈。没有想象中山间村妇的粗放，也没有贵女小姐的忸怩，落落大方又仪态端庄，敞敞亮亮的让人感觉很舒服。就像这天山山涧的清风，夹杂着青草的恬淡味道，清新舒畅。

“我知道太过仓促，可是家里的大家都在热烈的盼着你回去。何况，我看着观里倒是空旷，一个人在这里久居虽然清净但毕竟形单影只，难免孤单。山里的道路不通，如今我带着的那些出门行装，车马走不了山路，所以一直停在山下。还有些小厮，婢女也在山下等候。你若无事，不若趁着现在天色尚早收拾收拾，我们下山乘上马车，先去市集找个客栈吃了饭，再出发。看这日头，傍晚的时候应该就能到下个村镇了。”

穆烁自从听到祖母病重的消息，便急的上了火。前几日还往返药铺里请大夫开些清热凉血的药剂。若不是要接小妹回家，他或许早就星夜兼程的赶了回去，如今或许都快到了...

“我...”穆玲玲想起溜下山的小清虚，短暂的犹豫过后，还是点点头起身进了内室。

前几日已然交代好了一切，该给的法器符篆也都交付妥帖。即便再当面告别，也不过是徒增伤感，看着小家伙哭哭啼啼，自己心里也难受。倒不如乘着小清虚下山，静静的走了，免的见面又添哀愁。

这样想着，穆玲玲从书房的桌案上取过纸笔，留下一行漂亮的小篆。至于旁的衣服行装，二哥都已备好，倒不需要她操心了。于是，索性穿上沈氏准备的百褶千蝶裙，两手空空的踱出门去。

穆家的马车早早的就在山下等着了。锦缎绣制，暗纹镶嵌的豪华绸缎马车左右，各有一名身着蓝色布衣，精干利落的小厮，宽大的马车内部还有一位姿色艳丽的婢女。女子抬起细嫩的手掀开轿帘，映入眼中的是一方红木小桌，桌上的茶壶还徐徐冒着热气，看来是一直在桌角玄铁精制的炉子上加热着。

穆朔不踩脚凳，一个跃身已然芝兰玉树的稳稳站在车头，向着马下的穆玲玲伸了伸手。穆玲玲会意的递上一只手，小巧可爱的脚被一双靛青绣鞋包裹着，在脚凳上轻轻一点，翩翩然轻快的进入马车内部。

马车内部的座位上，锦缎包裹着厚厚的棉花，坐上去柔软又温和。四面悬着一些沉香木雕刻的小饰物，形状精巧细致。随着马车的行进悠悠晃动，散发出阵阵舒缓的香气。方桌上，婢女已经倒好两盏五红汤。穆玲玲端起茶盏轻嗅，有酸枣仁、柏子仁、灵芝、首乌藤、合欢皮等。这些对心悸失眠、多梦不安，肝气郁结甚至忧思过甚有奇效。普通人喝了也能调理阴阳，养心安神。

穆玲玲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之前在玄灵观，初遇时内心激动倒没有仔细瞧见，二哥眉眼间满是疲惫与委顿。一双细长惑人的眼睛下，淡淡的青黑色爬满眼圈。左手时不时轻微的揉压着眼角的太阳穴，疲劳的样子像是在路上没有休息好。靠在精锻包裹的软垫上，穆烁微敛着眸子喝着温热的五红汤。婢女适时的添茶整理，伺候的颇为周到。

穆玲玲无意间瞥到二哥衣角掩映下，冒了个头的别在腰间的香囊。那香囊是上等的细布所制，丝光的面料饶是灰色，仍然反射着暗暗的光华。上面的纹饰倒让穆玲玲心底一惊，这不是普通的纹样，而是带有咒语性质的符文！

压制住内心的惊诧，穆玲玲故作打趣的问道。“二哥这腰间的香囊绣的可真精致，看纹样倒不像是平常市面上能买到的。不知道是不是哪家姑娘看中二哥，特意为哥哥绣的。”

“家里大哥都还没有娶妻，我又整日忙着打理生意，哪里有什么功夫去交往女孩子。”说着，从腰间取下挂着的香囊递给了穆玲玲。穆玲玲这才看清了纹绣的内容，是江湖里不入流的小把戏。

未婚女子通常会去一些香火旺盛的道观寺庙，向那里的师傅求得一些符篆，香囊之类，将它们送给中意的男子。当然，有些男子也会求了所谓开过光的钗环，送予心上人。这些本无伤大雅，甚至是七夕或花灯节上的风雅情趣。但心术不正之徒，恰好看中了年轻男女渴求一份温柔小意爱恋的心理，往往凭借邪恶的咒语，用不正的手段，迷惑被施咒人的神思。及至咒术失了效力，便成为相看两厌的怨侣。

穆玲玲看清咒文，这是旁门左道惯用的缠情咒。施咒者需要将带有自身气息，最好是受之父母的身体发肤，尤其是头发，指甲，鲜血融进香囊的香料里，或是放在钗环内部的中空里。然后将咒术或刻或纹在施咒物品上，送给喜欢的人。

被施咒者初时会感觉神思倦怠，疲惫烦忧甚至难以入眠。时间一长，脑海会不住浮现施咒者的名字，相貌，甚至产生迫切想要见面的欲望。通常佩戴时间越长，咒术的效力就越大。施咒者能够利用自己的情绪和欲望去影响甚至左右对方的行为。

不过也有例外，就是当两个人两情相悦，真心相爱的时候，这缠情咒并不会起任何效果。所以，这种咒术只会被爱而不得的人用来实现自己的愿望。但她们往往刻意忽略了，爱是相互的。用这种邪术，被施咒者只会感觉到无比痛苦。他们只能自我卑贱的任由对方肆意控制，却从与双方的相处中感觉不到任何快乐。像中了毒一般，说不出缘由的离不开对方。最终沦为对方情绪的奴隶...

“你若是喜欢，赶明回了家我让表妹也送你一个”穆烁看穆玲玲对着香囊看的出神，出言说道。

“可是妹妹就是想要这个，可以吗？”穆玲玲调皮的扬了扬手中的香囊，似是十分喜欢。

“这可不行。你是不知道柳飘飘的性子，若是没见我带在身上，一定闹腾的鸡犬不宁。”

“听二哥的话，那姑娘刁蛮的性子，二哥不是很喜欢？”

“当然不喜欢。”穆烁激动的瞪着眼睛，神情颇为嫌恶。

“不喜欢人家，却又时刻佩戴着姑娘送的香囊。二哥，你这儿可有点口不对心了”

“唉，她一见到我就要检查，我若是没有佩戴香囊，她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腾起来。祖母年纪大了，可受不了这样的折腾”

“她和祖母住在一起吗？”穆玲玲有些惊讶，一般外孙是不能在母家常住的。

“说来也是可怜。前些年，她的父母回来探亲的时候被山匪杀害。她爹爹又是普通人家的子弟，祖母不忍她回去受苦，便接到自己身边，在内苑和祖母一同吃住。”

穆玲玲将香囊递回给二哥，虽然这香囊能吸食人的阳气，让佩戴之人日益萎顿。但毕竟是穆家的亲戚，自己一时也不好拆穿。只能从长计议，徐徐图之了。

穆朔接过，看向穆玲玲。“表妹说这是她特意缝制的，还去寺庙开了光。我做生意常出门在外，听说是能保出入平安，可以逢凶化吉。带着就当图个吉利了。”

穆玲玲听罢没有多言，只是回以一个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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