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走访的第一家是一对老夫妇。2016年他们去派出所报案，称自己26岁的女儿已经失联五天。派出所民警辗转联系上了他们女儿当时的男友，发现两个年轻人好好地在一块呢。失联女子在电话里告诉民警，由于男友坐过牢，她的父母极力反对两人交往，她只能偷了身份证和户口本跑出来，和男友一同去了大连。后来当然没立案。你和向队上门时，这对老夫妇告诉你们，他们女儿后来未婚先孕，在大连生了个外孙女，他们最近还视频过。不管怎么说，这一起显然和169号无关了。第二家是从晓阳路派出所查到的信息。2016年11月，一个叫方路的男子报他堂姐方瑶失踪了。他的堂姐当年29岁，符合尸体年龄。你们去派出所打听过，当年民警查身份证发现，他堂姐坐高铁去了外地，而且就在那时，她在微信上和家人联系上了，因而没有立案。你们在一家小餐馆里找到了当年的报案人方路。这家晶晶饭馆规模不大，大厅可容纳五六桌，外加两个包厢。餐厅生意一般，接近中午也就两桌人在吃饭。一个女人抱着一个看起来刚学走路的小男孩，坐在收银台后吃瓜子、看手机。她招呼饭店里一个黑皮肤、板寸头、身形比较壮实的男子道：“老公，有人找你。”方路是饭店的老板。他似乎一时反应不过来，困惑地看着你们，问：“你们是为我姐的事来的？她人到底在哪儿？”你咳嗽了一声，提出到里屋去说。到了厨房背后的小房间，你依然没有回答方路的问题，而是从包里掏出你们为悬赏通告制作的模拟画像，问：“像你姐吗？”方路怔住了，缓缓地在衣角上擦干手，接过画像。他看了一会儿后，又翻看起自己的手机相册，举起手机屏幕给你们看：“这是我姐。你们看，像不像？”照片上的方瑶留着棕色长卷发，小麦肤色，长着一双大大的丹凤眼，鼻尖上落了一颗小痣。她对着镜头明媚地微笑着，露出白齿。大向拿过手机和画像比对，咕哝道：“轮廓有点儿像，还有下巴这里……”要不告而别吧？怎么可能招呼都不打一个？但就在那天傍晚，我收到了堂姐的消息。方瑶给你发消息了？对。我记得那晚是我老婆先看到她发了一条定位在银川的朋友圈。紧接着，我又收到了她的微信消息，说别找她，她想一个人待一段时间。后来听说她同一时间也给她爸和袁东发了差不多的内容。那条朋友圈和消息还在吗？在，我找给你们看。”他打开方瑶的微信，进入朋友圈，翻到一张照片。这是对着沙漠拍的风景照，虽然没有人出镜，但拍照的人在夕阳下投下一个长长的影子，一手按住大檐帽，围巾飞扬。下面还有两个共同好友的点赞。你翻了翻方瑶的朋友圈以及和方路的对话后，用手机拍下了这些内容。“后来呢？你还试图联系过她吗？”你问。“当然有。我打她手机，她不接，也不回消息，偶尔回条微信。我要视频，她总是掐断。她爸说也是这样的情况。你可以确定和你聊天的是她吗？”你问。“怎么说呢，至少当时没怀疑吧。”他回答，“那口气，那表情包……别人是模仿不来的。她特爱用那个小女孩嘟嘴的表情。后来又过了一周，电话打不通了，微信也彻底不回了。我再去派出所报案，那民警就说，‘这不明摆着人家不想你们找嘛，这种事我们见多了。平泽治安那么好，哪来那么多失踪案啊。你们回去等她想通，就自己回来了。’就这样把我打发走了。“后来她爸，也就是我二伯来平泽，我带他一起再去报案，那里的民警才给查了下，说近半年都没有她的出行和住宿记录，最后一条是2016年11月停留在银川的，说明她可能还在那里。他们给登记了一下，说有消息会通知，可直到今天才……”大向朝你投去一个眼神。你合上了小本子，准备结束询问。“这上面的……真的是姐姐吗？”方路看看你，又看看大向，眼神紧张。或许此时他已经猜到答案了。“具体情况我们现在无法透露。”你说，“有进一步消息我们会通知你。”和孙邵杰驱车来到这里。这个小区是前两年新交付的楼盘，每一户都是200多平米的大户型。“这里的房子不便宜吧？”你下了车，抬头望着耀眼阳光下一栋栋高层建筑问。你因为最近也考虑把南州的房子卖了，在平泽买房，所以比较关心房价。“没错。这房子的学区是平泽最好的初高中，房价被炒得很高。便宜的每套也得上千万，搁咱二线城市就是豪宅。”小区内人车分离。你们的车停在指定停车点，走了一段路。路边出现一个泳池，一个女子带了两个孩子在游泳。你咕哝道：“原来医生这么有钱。听说整形这一行是暴利，所以他连三甲医院都不待了吧？”你们来到7号楼前，孙邵杰按下1802的可视门铃，等了大约一分钟后，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哪位？这是袁东的家吗？”孙邵杰问。“你们是？我们是警察，想找他了解些情况。”那头一阵沉默，随后传来声音：“我能看下你们的证件吗？”孙邵杰举起自己的证件对着摄像头。没有更多的追问，一个淡淡的声音说：“好的，请稍等。”一楼大堂门锁哐嘡打开了。你们推开厚重的棕色玻璃门，走进大堂。电梯已自动启动，停在十八楼。当电梯门打开时，已有一个女子站在门厅里等待。她的五官精致，留着长及肩膀的黑色直发，瘦削的身材外套着一件黄白相间的条纹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修长的脖子。你留意到她的皮肤是那么白皙，仿似透明，映出胸口青色的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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