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夜聖的怒气就没有全消，如今凌曦的这一句无疑是雪上加霜。

他眸中俨然漆黑一片。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要毁灭万物的窒息力：“滚出去！”

这一声下，本就手足无措的小丫鬟们慌忙放下手中的托盘一个一个小跑着离去，生怕慢了一步被夜聖责怪要了小命。

领头丫鬟退出门时，还招呼着身边的丫鬟他们合力的拉起了西厢房的门。

随着大门被关，屋内的光只剩一半，原本亮堂的屋子只留下一缕光顺着窗倾泻入屋。映在了夜聖的脸上。

凌曦这才看清，他好像有些不太高兴。他的脸上已经被一团黑气笼罩。双眼如深潭般幽深一片，那一双剑眉更是带着明显的凌厉。

凌曦没有管他，丫鬟不在，她直接解开自己腰间的腰带，做出要脱衣的样子。

夜聖瞧着愣了半天，忽的转过身去。那道光影直接落在了他的背上。

“姐夫。还不准备离去，难道真的要看凌二合衣？”

夜聖刚想着挪步离去，却听着那姑娘在后嬉笑着：“胆小鬼，还是那般不抗吓。”

凌曦刚坐下，却见夜聖去而这折返，他明明已经走到门口了，却扭头转回更是径自走到了凌曦的面前。

夜聖气冲冲而来，凌曦双眸微惊，可是却装作自然。

“王爷，要做什么？莫不是要杀了凌二不成？”

夜聖停在凌曦面前，看着坐在椅上的凌曦，他扯着凌曦的胳膊将凌曦整个人从椅上拉起。凌曦只觉得眼前一黑她跌入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怀抱之中。

记忆中，那怀抱是暖的，可是如今，她只觉得恶心。她挣扎着想要推开夜聖，可是越推夜聖却抱得越紧。

“阿曦。我说过你不许。”

“不许？”

凌曦愤怒着：“不许，不许什么？不许嘲笑王爷？不许胡闹？还是不许出现在即将大婚的王爷面前？”

“本王不许你再这般胡作非为，挑破本王想留下的最后一丝体面。”

夜聖一手箍着怀中的姑娘，一手停在她的发间，那只手想要落下，却又不敢，明明心爱之人就在眼前，可是他却不敢伸手，不敢再去触碰。

阿曦是一只带刺的刺猬，他何尝不是，两只刺猬只会扎的对方遍体鳞伤。

凌曦还在夜聖怀中挣扎着，夜聖两手放下将她箍得更紧。以后怎么他不想管，至少如今，他是可以胆大妄为的。

“夜聖，滚开，放开我。”

夜聖不动不说话。

凌曦原本还在扑腾着突然停下，夜聖以为是她累了，可是没想，他的手刚放开一点，凌曦趁着间隙一脚踩在夜聖的脚背上，夜聖一疼，手中自然松开了几分，见他手放开，凌曦顺势一向后一仰。

怕凌曦摔倒，夜聖顾不得脚上的疼，他抬手想要去将凌曦拉回来。

凌曦扯过他的手，顺着她的力往回，在他还在为拉住凌曦开心时，凌曦却狠狠的咬住了他的手腕。

凌曦口中是血腥味。

夜聖虽痛，可是还是伸出另一只手将凌曦拉回身旁。

凌曦像是一只小兽一般，她狠狠的盯着面前人的脸，琉璃般明亮的眼中带着一丝戏谑。她盯着夜聖很久，看着夜聖脸色越紧，越痛，她越兴奋。

她推开了夜聖的手腕，嘴角还残留着夜聖的鲜红血液。她笑着，笑得狰狞又得意。

这一刻，夜聖知道她应该是真的笑容，从与她离谷来到大邺，她从未再真心笑过。她用癫狂的样子将自己包裹起来，藏起了自己的真实样子。

“夜聖，这是你欠我的。你违背了对师傅的承诺。你又不顾我的想法将我带到此地，让我稀里糊涂的成为了凌府的二小姐。明明已经即将要迎娶他人，却在此与我带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夜聖，你做这些，可曾为我考虑过一点？”

对凌曦来说夜聖明明知道，从少时自己对他便有着超越亲情的感情，他不制止，反倒浇灌，让那感情的种子生根发芽生出无数藤蔓。藤蔓多了，将她心中填满了，他却突然对她说一句：“阿曦，我要成婚了。”

凌曦冷笑着。回想当年师傅离世时的画面，当时面无半分血色的师父元婪扯着夜聖的手，告诉他照顾好凌曦。

她清楚的听见夜聖的回答：“师傅，我会爱她，护她一辈子！”

当初他的回答，让她以为就算师父离去，她依旧不会被抛下。她还能与他在谷中一起生活，就像师父在的时候那般，他们相依为命在一起一辈子。厮守一辈子。

可是一切都突然变了，他突然出门一夜不归，归来时，他一改往日模样，冷冰冰的告诉凌曦，他要离谷，他要成婚了。

当她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你爱她吗？”

他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师妹，你越界了。”

这一句彻底击碎了凌曦那颗长满藤蔓的心。

曾经的所有想法，所有的好在此刻都成了笑话。当时的凌曦如疯癫一般与他大吵了起来，最后在要离开时，凌曦被夜聖拽着拥入怀中。

如今想起，凌曦只觉得自己不争气，当他计划好一切要将凌曦带来大邺，带来自己跟前时，她心中还有一丝侥幸，侥幸的觉得他曾经说的话不过是诓骗自己的话，直到她来到凌府。见到了传说中要与他成婚的未婚妻。

自己又稀里糊涂成了凌府的二小姐。他未婚妻的妹妹。

凌曦当时想着离去，可是又不甘心。那藤蔓明明是一起浇灌的，为何就单单变成了一厢情愿了呢？后来她想开了。当初种种没有错，错的是浇灌种子的人，他变心了，还在找着借口。

凌曦轻松的坐在床榻边上，她靠在床边柱子上，手中把玩着自己的衣角。

“夜聖王爷，你别忘了，当初是你求着我离谷，求着我下山，求着我来到大邺。我如今不过是吵了些，闹了些，你就受不住不了，那我若是说我想要杀你，你怕是更受不住了。”

“阿曦。”

“休要胡言。”

夜聖还想要要说话，可是凌曦却不想说，她转过身去，开始解下自己的衣衫。

她背对着夜聖，解下里面的两层衣衫，雪白肩膀直接暴露在空气之中。

“王爷是想留下看着凌二脱衣吗？还是说，王爷想在大婚之前偷偷尝鲜，想要让未出阁的小姨子亲自侍奉你？”

“阿曦，你变了。”

凌曦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王爷说笑了。阿曦变没变，我不知。因为我是凌曦，王爷忘了当初还是你亲自给我赐的姓呢。我如今是凌曦，更是凌府的凌二。而您，是我未来的姐夫。”

“不送。”

门外等候的侍卫阿飞眼看着王爷脸色乌青的从凌二小姐的西厢房中出来。

阿飞跟着夜聖上马车，马车中，夜聖一脸阴沉着什么话都没说，可是阿飞一看就知道，这王爷怕是又在凌二小姐那里吃了哑巴亏。

这戏码他这两年也瞧了不少。阿飞见过凌二姑娘，也见过王爷见到凌家二姑娘六神无主的样子，这种样子是在见到凌家大姑娘时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可是怎么却偏偏是大姑娘跟王爷成了一对？

身为夜聖的贴身侍卫，他只觉得不对，可是却什么也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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