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时间:2024-01-09 22:37:31
漫天兰/著|小说推荐|连载中|fqxs
大赢朝32年!江南乡间很寻常的一个夏日黄昏,坟茔遍地的荒郊野外,有几处低矮单薄的木屋里,升起了袅袅炊烟。离乱葬岗最近的那处,木屋显然是刚修过的,加固了木板,封死了窗户。
其余几家都是稀疏 的篱笆墙篱笆门,唯有它是一人多高的黄土墙,两扇厚重的木门,显得有些突兀。
住在这种木屋的人都晓得,除了位置偏僻,冬天似冰窖,夏日如蒸笼,其他都挺好的。
一位穿着深蓝色粗布麻衣的年轻貌美妇人,在烟雾缭绕的灶房内边打哈欠边忙活。低头烧火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满头长发黑又多,一半梳到头顶,用一支通体乌黑发亮的簪子绾着。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那是个簪子,跟头发混为一体。另一半披散着如同瀑布般,垂到背上。黑中泛黄的一张脸上,麻坑点点,这张脸除却那双灵气逼人的大眼睛,委实说不上好看。
只不过这双大眼睛和他娘的眼睛一样,红彤彤的。都怪那乱坟岗里的老鸹,不知为何,昨夜哇哩哇啦叫了一宿,那粗劣嘶哑的叫声,让人遍体生寒,瘆的人夜不成寐。天未亮,便被娘强拉起来去墟市扯了几块布,加了三十文钱,让人当天缝制出来。
绣娘诧异如此貌美的小妇人,竟然有一个如此丑陋的儿子,更荒谬的是,美妇人竟然给儿子做女儿家穿的衣裙。
两人回来时,落霞满天,荒凉孤寂的小径上,残阳把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粗大的顶门棍把门一顶,年轻美妇忙活开了,净了手脸,舀水和面,少年把鸡鸭赶进圈功夫,已经上锅蒸了。少年忙接过烧火的营生。
美妇姓姜名四娘,江湖人称中原一枝花,大赢朝杀手榜排前五,自然,指的是以前……如今,已经过了十几年逃亡生涯了。
姜四娘一手叉腰,一手掀起锅盖,随手往后一丢,咣当一声,木质的锅盖又被磕掉一角下来。
“娘,以后还是我来吧,咱们搬来这里不到半年,这已经是第四个锅盖了--------”少年姜小满撒娇般地抱怨道。
声音清脆悦耳,没有世俗的味道,如夏日里的清泉甘冽、纯甜。跟他粗鄙丑陋的样貌很不相称。
“锅盖太烫了,娘一时没留住力气-----”姜四娘笑着摸了摸耳朵:“娘倒想享享清闲,你今年都十六岁了,可怜见的,一路跟着娘颠簸流离,连个正儿八经的生辰都没过过。-------娘早起没来得及给你做生辰蛋糕,今晚补上。”
姜四娘原本想说被老鸹叫的胡思乱想了一宿,早起给忘了,在回来的路上警觉女儿都跟她一般高了。怎么这么快?再一想今儿个可是女儿十六岁的生辰,她竟然差点给忘记了!回去好好庆祝一下,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过生辰,提那丧气的鸟儿岂不把女儿的福气冲撞了。
“生辰蛋糕?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也没见别处卖过。”姜小满一听好奇地站起来,水汽氤氲中,只看到一圆圆的,鼓鼓一坨面团,上面镶嵌了红枣、野干果,黄的红的绿的,颜色倒挺好看。
“嚇-------你们这个破朝代,怎么可能卖这么高级的东西?生辰蛋糕可是出现在两千年之后呢。”
姜四娘抡起菜刀,咣咣咣一顿剁,把姜小满跑十几里路买来的小甜瓜,水灵灵的桃子梨子,剁成不圆不方的形状。把锅里的所谓生辰蛋糕端出来。瞄准了,唰唰唰,撒飞镖似的全部撒到上面,一层两层三层------层层叠加。
姜小满听到娘又说些荒诞不经的话来,她能怎么办?为人子女的,只能顺着。不顺怎么行?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娘下手挺狠的。
“是是是------娘亲原本不是这里的,娘是被哪个不长眼的大罗神仙从两千年前带到大赢朝的,对不对?”姜小满看到平平无奇的一团面,被娘不甚灵巧的手装扮的像是很好吃的样子,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你这死孩子,娘就知道你根本没相信娘说过的话!虽然娘对你那渣爹陈世美谎话连篇,但是娘可从来没骗过你,娘也没道理骗我的宝贝女儿是不是?”怪道少年声音如此清脆迷人,原来是位女儿家。
“你是不知道哇,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都想当场撞墙去死,娘看那么多小说--------也就是所谓的话本,人家要么穿成公主格格之流,要么穿成国色天香、貌美异常、王公贵族乃至皇上一见倾心争相聘娶的“娇娇女”。轮到娘了,倒霉催的,竟然穿到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身上,最离奇的是还带了两个球?球的始作俑者还是个渣渣,太欺负人了嘛。”
“关于球的故事”娘已经讲了不止一次,因此姜小满知道,她就是其中的一个球。另一个球被她那渣爹端走了。
净手吃饭的时候,娘让她亲手切了所谓的生辰蛋糕。迫不及待咬了一口,嗯,软糯香甜,还挺好吃。姜四娘破天荒喝了几大碗米酒。喝完话更稠了。又哭又笑,说出的话,吓得姜小满胎毛都立起来了。她就是说,这乱坟岗四野住不得,住久了容易招惹邪祟。
“这个破朝代就是如此,弱肉强食,娘想通了,以后不再像老鼠似的东躲西藏了,娘躲累了,你已经十六岁,娘在你这个岁数已经怀上了。破朝代,怪不得女人寿命这么端,这么小生孩子,不伤身子才怪!”
“从今儿个起,你这劳什子的假面就不用戴了。娘跟你的缘分也倒头啦,到时带着那两块玉佩去京城找你爹和外公去!过一过人上人的日子!娘一个原本该死的人,又多活了十六年,稳赚不赔!”
姜四娘伸手到姜小满耳根一扯,那张黑黝黝的假面随着轻微的“嗤啦”声,被填进锅灶里。
“娘,您别说了,我害怕------”姜小满很小的时候,就被娘勒令带着面具,稍大些,娘告诉她,等娘死了,你就不用带了。她可不想娘死,她希望娘长命百岁,她愿意带一辈子的面具。
被揭去假面的姜小满,分明是一位长相甜美,有着一双单纯无辜大眼睛,眼白很白,眼仁乌黑发亮。肌肤娇嫩的一把掐出水来。也许常年带面具的缘故,皮肤显得苍白盈透, 两颊各有一个小酒窝,即便不笑的时候,小酒窝如隐如现。甜甜的迷醉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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