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管家一脸亲切，“苏小姐，您醒了？”

……苏小白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管家候在外面，笑着引领她进了更衣室，更衣室宽敞奢致，白色法式装修风格。

“沈先生为您准备了衣物。”管家和另一位佣人训练有素，服侍她穿上新衣裙。

柔软的丝质掐腰上衣，长弧领微露锁骨，森林绿颜色，极衬她透白的肤色。

裙子是纯白色蓬纱裙，仙气飘逸。

望着墙境里亭亭的自己，她一刹时恍惚，如果头上戴一对鹿角……

脚尖蠢蠢欲动，她踮起脚尖，旋转……

“枕头下的童话书，私自收藏的礼物……迷失森林的小鹿，会不会遇到女巫，故事拉开序幕……”

镜前，她轻声吟唱，翩翩起舞……

管家阿姨看迷了，赞叹，“小姐您跳得真好，人又好看，就像小仙女！”

“谢谢。”苏小白双手收势在腰，害羞地笑笑，心里却是怅然，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她就再也再没跳过舞。

管家又启开一个奢华木质鞋阁，从里面取出一双鞋，相当珍视地托在掌上，“这双鞋，也是先生准备的。”

只是一双小白鞋，却小巧精致，鞋面镶满碎钻，充满设计感。

她怔了怔，很久以前，他曾经也送给她类似的一双，那是一双舞鞋。

她脚伸进鞋里，尺码非常合适，就像为她定做的一样，穿上格外贴脚，舒服。

“苏小姐，早餐准备好了，请这边走。”管家笑着比比手。

苏小白瞄眼时间，一句糟了，拨通手机，“何经理，我要迟到了！”

何文体谅她昨晚喝了酒，让她同城去取份合同。

用完早餐，管家道：“苏小姐去哪？沈先生交待让司机送您。”

“不用不用不麻烦了，谢谢你，再见！”苏小白告辞。

出电梯，到了一楼，步入堂皇高旷的大厅。

“白苏苏！”有人唤她。

循声转头，一个女人笑吟吟走出咖啡吧，“巧啊，在这又遇到你。”

后背肌肉瞬间紧绷，“王王老师，嗯巧。”

此刻的王洁已是妆容精致，完全看不出熬了一夜的样子。

其实她在看到苏小白那一刻，瞬间一切明白了，心是崩溃的。

可做人姿态要好看，她昂头笑着，高贵地踱着步，围着苏小白转圈，象打量一件什么物事。

看清了她的头发，黑色短发，天生自然卷……昨晚他抱的人就是她了！

苏小白身体僵直，残存的道德感让她心里发虚。

“真不愧是从小的美人胚子。”王洁欣赏着她，挨近她耳边低声一笑，“是不是很想拿到天昊的业务，追到这来了？”

皮肤感受她喷过来的热气，苏小白却全身寒毛竖立。

“苏苏，我现在是天昊的行政总监，有事可以找我，怎么说你也曾是我学生，我自然会帮你的。”

“谢谢王老师，”苏小白笑得她还要好，“不过不用，沈董看过我的计划书，说很好。”

“苏苏啊，今时不同往日，他如今是大集团的董事长，身份不一样了，你也不再是中学生，而是职场成年人，要有眼色，不能再在学校那会对他没上没下，这样会困扰他的，对你业务也无益，明白么？……”

如此长篇大论，苦口婆心，但是！

苏小白告诫自己，这个人的话要反着听，事要反着做。

她勾唇一笑，突兀蹦出一句：“你很爱沈董吧？”

王洁闻言一怔，很快两靥娇羞，“当然，我们两情相悦。”她续上刚才话题，“苏苏啊，刚才我跟你说的你要听，可都是为你好！”

又来了呢，“为你好”，苏小白心里冷笑，话术也不更新，从她小用到现在。

王洁为加强自己的说服力，还笑着走上来，伸出一只手亲热地按在她肩上。

就在这一刻，苏小白退开一步，肩膀猛然一甩！

天赐的勇气，天啊，我甩开了那只手！

王洁的手被甩在半空，一脸错愕。

被自己的勇气鼓励到，苏小白头抬起，目光看过去，平视对面的人，虽还是有点怕，想躲，但她控制住了，定住目光。

她第一次，平等地和这个人对视，成人之间的对视，不再是14岁时仰起头看高高在上的讲台。

她学王洁上次一样，一声干笑，“王总，昨晚你未婚夫没接你电话吧？”

象刷地被扯下遮羞布，王洁面色臊红，还倒退了几步。

“您难过了？一晚上都没睡好吧？黑眼圈挺重的，没事的王总，那时沈董刚好在忙，不是故意不接的，你别误会，也别多想哦，这是为你好！”

苏小白笑着，阴阳怪气说着，背着手悠然逼到她面前。

王洁膨起的苹果肌眼见地往下塌，塌出一条长长的法令纹，一下老了好几岁……

苏小白咯咯咯大笑起来，无比畅快，原来当阴险坏人比当“乖乖仔好女孩”更让人快乐，心情愉悦呢！

王洁有一瞬间的灰心，被偏爱的果然有恃无恐，原来是，现在还是。

但是，我曾经能一句话挑动全校霸凌整死她，现在更能！

她故作轻松一笑，“苏小白，你那些新同事没听过白、苏、苏吧！”

耳朵里嗡一声，苏小白收住笑，盯住她。

“再见苏苏，哪天跟你们领导约个饭局。”女人向前走出几步，又回头一笑。

这一笑里，有把她当众脱光羞辱的嗜血兴奋。

苏小白双臂下意识紧紧抱住自己。

空旷的大厅，她一人站在厅的中央，显得很渺小。

叮铃铃手机响，一个陌生号码。

接着叮……微信提示音，她机械地划开，屏幕上一行信息：“是我的电话。怎么没让司机送？”

微信不知怎么时候多了个新朋友，微信名：沈君昊。

她定定神，手指颤抖着，在输入框打字：谢谢您送的衣服……

写到一半，按住删除键退退退，重新输字一行，咻地扔出去：我要当你小三！

“白苏苏，别乱讲话！”一条信倏地弹回来。

咯咯咯咯……她神经质地大笑，仿佛看见某个未婚夫吓得从椅上弹起来！

她退出微信，手机塞进包包。

另一边，王洁回到家，颓然倒在沙发上。

“小洁，一晚上哪去了，电话也不接？”

谈菊埋怨女儿，突然扯下面膜惊喜问：”是不是拿下了，跟他上酒店顶层去了？”

王洁自嘲一声嘁，“哪那么容易。”

谈菊推搡她，“那加快速度呀，好不容易让沈家答应和你订婚。”

“订了有什么用！”王洁一咕噜爬起，尖叫，“假的假的，只是秘密协议而已！沈家不过还人情，爸爸一死，协议就结束了！”

“有什么用？你这么多年都搞不定沈君昊，咱来不了一步到位，先骗他订婚也是好的，下手要快，你爸爸的病能撑几天？”

“我知道！可他只把我当普通朋友，难道要我拎出两个奶去勾他么？”王洁委屈拍打前胸。

“哎呀别乱动，花多少钱做的！”

谈菊护住她的胸，鼓励女儿，“你耐心一点，嫁入豪门，一要情商二要心机，现在你比任何女人有优势，每月排卵期就去缠他，只要怀上沈家孙子，你这个沈少夫人就逃不掉！”

“他都不跟我，我怎么怀！”

“男人哪有不贪色的，他沈君昊不是男人？你多动动脑筋！”

“昨晚……他可能跟别的女人在顶层……”王洁要哭了。

谈菊一拍沙发，怒而变色，”岂有此理！不是说好协议期间彼此忠诚嘛！他沈君昊可是答应的，我去沈家花园找他妈，我们多年筹谋，不能被别的女人截胡……”

沙发上的手机响了，王洁拿起一看，立刻紧张地向谈菊打手势，后者会意，闭上了嘴。

她瞬间恢复优雅，手机按在耳边，娇娇柔柔称了一声“君昊……”

电话那头的人问话很直接，“协婚的事怎么传出去了？”

她神色一慌，镇定住，故作惊讶，“这事我没跟人说呀，怎么就传出去了？也许是有朋友去看望我爸，我爸说的，那些人也太八卦了，我是你未婚妻？真好笑！”

沈君昊沉默数秒，“你见过白苏苏了？”

王洁大脑高速运转，妈的小告状精！提起气音，声线平稳答：“嗯，是碰到她了，我教她一些职场上的为人处事，可能语气严厉了些，她不高兴了，说到底还是个孩子，下次我要注意方式方法……”

电话里沈君昊沉默不语。

沉默很压迫，王洁手攥紧，继续巧舌如簧，“君昊，你离开学校时，就交待我要多关心爱护她，你的话我一直记在心上呢。

我是她的老师，我跟你一样，心疼这个曾经受过伤害的学生，我就是想多关心她，多弥补她，有些爱之深责之切。”

电话那头，沈君昊终于嗯一声。

攥着的五指一松，王洁笑道：“君昊，她也真是让人心疼，那么小的年纪就被人……经历那样的事是吧？”

沈君昊没接她的话，短暂沉默后，缓和语气道：“谢谢你，一直关心她。”

被这句话深深刺痛，王洁握手机的手轻抖，他替她说谢谢，她是他什么人，他又把她当做什么人？！

但语气仍然温柔，“谢什么呀君昊，我这样做不应该的嘛！”

嘟……那头挂了，她提着的气一懈，眼泪滑出来。他对她终究是不一样的，九年过去，仍是如此。

谈菊在旁边听完电话，歪嘴一声嘁，“不宣扬出去，怎么造成既成事实，怎么给你沈家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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