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龙机械公司托运着十台新型方便面生产机浩浩荡荡而来。
车辆轰鸣,惊天动地。
“石先生,您的机器来了!”田家乐指着车队替石志坚高兴道。
车队在码头停下,负责押运的负责人下车,邀请石志坚上车验货。
石志坚上到车上仔细看了看,对这些机器设备很是满意,不管是面粉搅拌机械,还是连压,油炸,切割机械都很不错,可以说连每个螺丝帽都很精准,充分展现了萝卜头们的“工匠精神”。
负责人见石志坚很满意,就一脸得意道:“这些机器都是我们公司按照您的要求设计和制造出来的!”
“很好,可以装船了!”石志坚说道。
于是,负责人开始招呼大家把机器全部装上“狮子号”货船,装运的时候还大声吆喝:“小心点!这些可都是新机械!弄坏了你们可赔不起!”
就在众人喊着号子,装车上船的时候,一辆香槟色的丰田大皇冠,从车队后面开了过来。
皇冠在石志坚面前停下,车门打开。
上次那个魁梧中年男子率先从车上下来,帮忙打开后车门。
随即,山田光子搀扶着一身和服装束的朝仓信雄从车上下来。
朝仓信雄带着一轮月白色草帽,拄着拐杖,看见石志坚,就扬起拐杖,指了指海边的围栏处。
石志坚会意,走了过去,和朝仓并排站立,迎着夕阳余晖,在海鸟的欢叫声中眺望波澜壮阔的大海。
“石先生,也许我这句话说得有点晚,我希望能够与你做朋友!”朝仓迎着海风说道,“真正的那种,可以互为倚助!”
“朝仓先生您太看得起我了!”石志坚双臂压在围栏上,“我小小一个商人,能帮到你什么?”
“你的技术!你设计机械的能力!”朝仓忽然说道,“我想除了这份机械设计之外,你应该还有别的作品吧?”
石志坚扭脸看向朝仓:“你猜!”
朝仓笑了,自行补脑,一定有很多,还让我猜,这小子有意思。
石志坚心里发虚,他虽然是机械设计毕业,但这次设计方便面机也是误打误撞,真让他再设计出什么东西来,那就有些难了。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那么……”朝仓忽然朝后面招了招手。
山田光子忙上前,双手捧过一张支票。
朝仓伸手取过支票,让石志坚看清楚,“这是你上次开出的四十万渣打支票!”
随即,他动手把支票撕成粉碎,扬手洒向空中。
海风吹过,纸屑狂舞。
“朝仓先生,您这是-----”石志坚神情动容。
“这批机器送你,不过你的专利要先让我使用一年,如你所说,每台机器我能卖足四万,到时候再给你专利费!最后,如果你以后还有什么好的设计,千万不要忘了我,不要忘了远在横滨的金龙公司!”
石志坚默不作声,好像很为难的样子。
朝仓就又朝后面招招手,山田光子再次上前,这次又奉上一张支票。
朝仓把支票取过,递给石志坚道:“十万港币,权当是见证你我友谊的小小礼物!”
石志坚笑了,接过支票塞进怀里,语气淡然道:“朝仓先生客气了!我最不喜欢和人谈钱!谈钱多见外!其实我也好钟意同你交朋友的,像这样眺望大海,谈谈人生!”
朝仓翻白眼,“我也好钟意和你谈人生,不过下次吧,有机会我去香港,同你一起站在有名的太平山顶,好好谈谈人生!”
……
狮子号要起航了。
“呜-----”
最后一次鸣笛。
码头上,作为翻译官的田家乐亲眼看到石志坚不但免费赚了十台价值四十万港币的机器,还被朝仓信雄白送十万港币!
10万加40万,那是多少来着?
50万!
兑换成日元就是7500万!
天啊,那是何等巨大的数字,就算他田家乐在这码头坑蒙拐骗一辈子也赚不到!
对于石志坚,田家乐除了羡慕,就是仰慕!
这才是真正的大玩家!
“不行,我要努力奋斗才行!”田家乐当即找准目标,对准一个刚从韩国游轮上下来的客人按动了相机快门。
“咔嚓,咔嚓!”
田家乐冲上前,眉开眼笑地对那黑胖男子说:“不好意思,先生!您的俊朗不凡感动了我,忍不住为你拍摄了一组照片!”
“您是尊贵的韩国客人吧,看你样子就知道,韩国男人总是那么帅!”
“对了,我叫田中次郎!另外我还有一个很接地气的韩国名字,你可以叫我‘朴德欢’!”
……
数日后,晚上八点钟。
阴云密布,湾仔码头渔火点点。
狮子号货船发出一声长鸣,距离码头还有数百米距离开始降速。
石志坚站在甲板朝码头望去,距离太远看不真切。
虽然去东瀛日子不久,但石志坚却有一种游子归乡的感觉。
“石公子,做咩呢?”身后传来声音。
石志坚扭过头,一罐麒麟啤酒抛了过来。
石志坚麻利地接住啤酒,触手冰凉,却是才从冰柜取出。
石志坚笑着对来人说:“多谢七哥!你知道的,我最钟意冰镇啤酒!”
“这就对嘛,以后叫我作‘七哥’,不要叫我‘刘船长’,太生分!”
来人三十几岁,身材魁梧高大,歪戴着一顶英伦风格的船长帽子,眼窝深陷,鼻梁高挺,尤其头发竟然是金黄色的,明显有鬼佬血统。
“狮子号”船长刘七,绰号“鬼佬七”,又被称为“金毛狮王”。
在船上这段日子石志坚与刘七处的不错,既然能做上船长,不管为人处世都很有一套,尤其像刘七这样带有混血的“二鬼子”,能登上船长“宝座”就更不简单。
在香港混血人群很多,大多是一些鬼佬玩弄女人搞大了肚子后弃之不顾,生出来的野种,从生出来开始就被人指指点点,被人看不起,被人孤立。
刘七也一样,小时候没少遭罪,挨打挨骂那更是家常便饭。
只是别人怎么打他骂他他都不吭一声,相反,有时候还冲人家笑。
有一次刘七被街上几个无赖按倒地上狂殴,刘七不但没哭,没求饶,反倒大叫“打得好,够爽!再狠一点才舒服!”
等到那些人松开他起身,刘七竟然抢了一名无赖的刀子,只是他没去捅对方,反倒朝自己大腿上连插三刀,大叫:“看到没有,孙子,这样捅才过瘾!”
看着刘七大腿鲜血狂飙,那几个无赖当场吓傻。
自此,刘七直接被当成癫佬!
没人再敢欺负他!
就这样,刘七靠着这么一股狠劲和倔劲儿,在狮子号先是从水手做起,短短两三年,经历过帮派勒索,水警敲诈,还有海盗打劫,鬼门关闯过几遭之后,就直接当上了船长。
“七哥,你既然这么说,以后也不要叫我什么‘公子’了,我住石硖尾的,和你一样都是穷苦出身,所以你叫我作‘阿坚’就好!”石志坚用食指扣开啤酒,对着嘴灌了一大口,说道:“冰镇的,就是痛快!”
刘七大笑,用手狠狠在石志坚肩膀上一拍:“我喜欢你!”
也打开啤酒灌了一口,随便用衣袖擦了擦嘴,“呐,我喜欢你可不是因为你长得够靓仔,我可不像那个扑街花胶明,最钟意捅男人屁股!我喜欢你是够爽快,我喜欢爽快的人!”
顿了顿又道:“那些什么公子少爷都拿捏的很,做事情又喜欢端着架子,不管是饮酒还是讲话,喜欢绕来绕去,好没意思!”
石志坚一只胳膊倚靠甲板栏杆,侧脸笑眯眯瞅着刘七:“你不是在讲曾管事吧?”
“他?留着老鼠须,哪里像公子少爷了?要不是他妹子长得够靓,运气好嫁给了徐家大少爷,他曾阿鼠又怎么会变成曾国舅?”刘七一脸不屑。
“你这话可不能让曾管事听见,他会生气的!”
“放心,我们亲爱的国舅爷现在正在倒时差补觉,就算塞头母猪和他洞房也唤不醒!”
石志坚无语,看起来这位曾管事人缘真是堪忧。
就在石志坚与刘七吹着海风胡侃之时,狮子号已经停靠码头,朝下面俯瞰过去,只见码头密密麻麻却是站满了人。
即使站在船上也能听到下面传来的叫骂声。
再仔细一看,两帮人马不下数千,此刻手持凶器,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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