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除夕醒来的时候，夜已全黑，唯有天上圆月与周围繁星作伴，耳边不住的传来虫鸣流水，她睁着乌黑的眼，竟是睡意全无。

“醒了吗？”黑暗中，林洛依旧虚环着她，声音清冷如玉，透着淡淡的倦意。

“嗯。”除夕想了想，道：“阿洛，我做了一个梦。”

林洛不说话，耐心的等着她与自己讲，只听她说。

“我梦见，你问我，此时我最喜爱谁。”

林洛闭着眼睛，藏起淡淡笑容，轻声柔耳：“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最喜爱谁。”

“自然是阿洛了。”除夕甜甜的笑起来，只看得到嫩小的白牙，不见一双乌黑灵动的眸子：“你比阿姐还要疼我许多，如今你对我最好。”

林洛听后只是把头埋在她的发顶，淡淡的笑道：“小没良心的，惯会骗人。”

他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他也不大在意，管她最喜爱谁呢，只要她心中留他一个位置便可。

只要有人心中留有一个位置给他，他就不算是无家可归之人。

“阿洛……”除夕蹙着一双眉，吱唔道：“我知你要做什么，但阿姐说过，那是很辛苦的。”

说着，肉乎乎的小手慢慢覆上林洛那美瓷一般的面颊，一池柔情，哀求道：“我们就如现在这般，什么都不要改变，阿洛你说好不好？”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林洛自嘲的笑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你要把那些欺负过你的人，全部都欺负回去。”除夕认真挥起自己的小拳头：“他们以为我听不懂，但我全都懂……别人若是说我痴傻，我也是生气的。”

除夕能理解他，她小的时候，孩子们用小石子丢她，她当时也是很生气，想要丢回去，但她不敢。

因她背后无人，他人也欺她背后无人。

林洛伸出食指轻轻刮了她的鼻尖，笑道：“你不反抗，他们只会更加欺辱你。你自己回想下，我在你身边时，别人可敢说过你什么？不站得高些，我怎么能好好的护着你？”

阿洛说的对，除夕也不晓得怎么反驳，只是一味的在他怀里撒娇道：“那我们便和姨婆一样，寻处山住起来。”

林洛但笑，不再言说什么，只身旁的除夕轻握他的袍袖，甜腻的追问‘好不好”。

如何能好？他只要一闭上眼就是无数冤魂出现在眼前，质问他为何还不帮自己报仇。只要想起那些负他、辱他之人现今还安睡贵榻之上，他岂能就此罢了？

黑暗中林洛微微蜷起指尖，眸内的晦暗如浪涛翻滚，他定要登上高处，尝一尝权势滔天的滋味，叫那些人付出代价！

除夕摇了半晌，才觉得自己抱着的是块石头。

她不再劝他，也劝不动他。夜总是如浓墨般深沉而又细腻，加上星点光茫，细品之下的凄凉与惬意，除了自己，没人能懂。

“无恙，你如今已是大成，就此离去吧。”晚饭过后，无恙扶着白辞回了房间休息，白辞在木椅上坐稳后，对着自己身边的人道。

“公子是不要无恙了？”无恙噗通一声跪在木地板上：“可是无恙做错了什么？”

白辞依旧是一副淡淡的模样，语气温柔：“我如今已是管不住你了，你的性子已是目空一切，已有唯我独尊之势，别的我再多说无益。”

“无恙不敢。”

白辞叹气：“你知我离不开你，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无恙听到此话才真的是方寸大乱，急忙道：“公子，无恙不敢，无恙怎会……”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喜爱你，便是因为你比常人多了一份天真，于是我带你一起去八谷先生那……可是如今我却不敢确定，那究竟是帮你，还是害你。”

因为无恙的干净，他寻他做了自己的玩伴，但经历红尘如何能不惹尘埃？

“公子无恙没有……”

白辞制止道：“但凡是人，都会有污垢之处，我不怪你。”说罢又道，语气清冷：“但做小聪明，只会让我低看了你。”

无恙双眼无神的望着前方，是了，他怎么忘了他家公子的厉害之处，任何计量谋算在他面前都无处遁行，万般手段也只能算是小人做派。

“请公子责罚。”无恙此时冷汗已经滲湿了衣袍，他是家奴，但凡是主人不要了，也就只有一个去处，以死谢罪。

他才十六岁，他还不想死，之前是在旁人面前故意做大，想着公子再是身份高贵也不过是个离了自己站都站不起来的废物……无恙赶忙将头一个接着一个的磕在地上，祈求白辞原谅。

白辞看着他，眼角却愈发冷冽，唇边带着讥讽。

第二次，几人早早的赶路，无恙依旧是骑马远远的跟着。除夕挑起窗帘向外看着。她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只知无恙今早起来便折断了肋骨。

“坐好。”林洛不耐烦的翻看着手里的书籍，眉头微蹙。

除夕听话，乖乖坐好，又从木盒子里翻出昨日未吃完的半袋桂花糖来，放在掌心里一颗一颗的数着：“这五颗是今日的，明日五颗……都吃完就能见到阿姐了。”

白辞没见过世人这幅模样的，看着看着竟是温和的笑了。

“你……你要吃一颗吗？”

除夕依稀记得，昨晚林洛与自己说过，这个人是表哥，叫自己对他好些，有好吃的要分他一点。想着便将手中甜腻的桂花糖，示好一般分给了白辞一颗。

“多谢。”白辞笑着伸手捻了一颗，只是用指尖捏着，并不放进嘴里。糖性甘、助生痰，于他与毒药无异。

“你怎么不吃呢？”除夕歪着头问他：“你是不是不喜欢吃？要是不喜欢吃……”说到此处，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身旁的林洛，硬生生把后面“还给我”半句咽进了肚子里。

“怎么会不喜欢呢。”白辞笑起来，笑容干净且惹人怜惜，说罢便将其丢入口中。

口中浓厚的甜腻引得白辞又是一阵撕心般的干咳。

“咳咳咳咳咳咳……”白辞用帕子捂着嘴，咳的撕心裂肺，原本毫无血色的面色此时更显灰青，如死人一般。

“对不起对不起！”除夕慌张的倒了杯茶，想给白辞喝下。

“咳咳咳！”白辞在不间断的剧烈咳嗽下颤抖着身体，无意间挥手打翻了茶盏。

除夕慌了，哭着给他拍背，回头与林洛道：“阿洛，阿洛……”

林洛和无事人一般，慢腾腾的挪过来，用手轻拍了拍对方的背，面带一丝淡笑询问着：“可好些了？”

也不知他这一拍，是暗中按了何处的穴位，只见白辞竟是双眼一翻，倒了下去。

咳嗽倒是停止了，可呼吸却是愈发孱弱，眼看着人就快要不行了。

“！”除夕眼看着白辞倒下去，赶忙将其抱住，双眼瞬间失去了所有色彩，睁着乌黑的眼睛，满含泪滴：“阿洛，我害死他了……是我害死他了。”

“慌什么。”林洛见不得她抱别人，随手一提，便将白辞的“尸体”丢到车厢的角落里，道：“你姨婆不就住在这附近的荒山里？”

“对……对，姨婆那么厉害，必定是能救他的。”除夕忽然想起来，便摇着林洛的袖子，急忙道：“阿苦，阿苦只听你的话。”

“这一点你倒是不如阿苦。”林洛嘴角挂笑，挥着袖袍向后仰去。

“……阿洛。”除夕抓着林洛的袖子，死命的摇：“今后我定然都听你的，你叫我如何我便如何。”

林洛脸上笑意更甚，心满意足的命阿苦直接将马车赶往扶风岗。

小说《傻妻不可欺》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