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说笑了，我都是快入土的人了。”

“今日前来也只是……看看故人。仅此而已！”许明看着眼前的貌美女子。

“你还是那么喜欢红色。红莲道友。”

一身红色霓裳，头发高高束起。薄唇鲜艳似火。好看的脸蛋似当年山顶初见时那么耀眼。

“还是那么高傲。”许相在心中补充道。

“若是看够了，就请回吧。”国师收回眼神，闭眼静默。

“国师不好奇八大宗门七十二圣地为何会相助澜国？”许相转头看向中堂大门外的天空。

天还是黑的。自从澜皇把天上来的六位仙人拉入玉玺中后天就一直没有变化过。

“愿闻其详。”国师看了眼许相又看了眼天空。

“国师可曾听闻天上事？”许相喝了口茶不紧不慢。

“天上事，我们下界怎能得知？”国师皱了皱眉。

“是啊，我们不知天上事，就如凡间不知我们事是一样的。”

“可是他们天上人看下界人就如同我们看凡间人一样。视如土鸡瓦狗，视如草芥。”

“他们吸收下界灵气和天道法则供养天上人。千年收刮一次下界。”

“或许时间很长，很多人都不清楚上一次，上上一次的收刮到底是什么模样。万里焦土。雷海压天。”

“衣不蔽体，尸横遍野，饿殍满地，人如同野兽一般。天上人不在乎，山上人也不在乎。”

“能够记得那些伤痛的只有记录下来的文字。”

“恰巧澜皇读了很多书，我也读了很多书。澜国很多人都读了很多书。”

“澜皇有这个能力，他是天才，不，他是怪物。怪物一样的人。”

“他开创了读书人的修行方法，浩然正气。又发现了通过浩然正气提炼国运的方法！”

“国运与浩然正气息息相关。相辅相成。以一国之力与他自己超然的天资打破了天下的格局。”

“他在山下成了仙！”许相的神色淡然，声音平稳，没有起伏。就像是在讲午膳的安排。

“他何时成的仙？”国师追问。

“我也不知，大概很久很久了，澜皇是上个千年收割下存活的凡人。他的过往大概只有他自己知晓。”

“我只是澜国任职几十年的丞相罢了。”许相眼眸中波光流动，似忆往昔。

“澜皇是一个复杂的人，几十年的相处下了解越多越看不透，似一汪清泉，却深不见底。”

许相轻饮茶水，府中的下人已经开始添加灯笼中的灯油了。

“我来之前就已经成仙了吗？”国师从袖中拿出玉佩。拇指摩挲着上面的纹路。低声轻语。

玉佩上雕刻着一尾游鱼，雕工粗糙，鱼鳞是交错的线，像是小孩的的玩闹。玉石也不是好玉。估计是鹅卵石打磨的。贯穿的红线也不甚理想。编制的样式倒是好看。常年把玩的缘故玉石很是圆润。

“许相知道澜皇多少，与我说说他在你眼中是何等人？。”

“许多事情我也是近日才知晓，不过之前多有猜测。”

“澜皇做出国运玉玺后与八大宗门七十二圣地相商将天上人隔绝，澜皇未曾上朝的五十年便是在做此事。毕竟他们当中有许多人是天上养的犬。”

“从今以后，金丹即为天上人！澜皇与八大宗门七十二圣地打造了一处登天台，凡金丹踏此台，登天梯，叩天门，去往天上不做凡间人。”

“我来此主要也是告知国师完成澜皇所托便可踏此台。”许相看着国师手里的玉佩，神色复杂。

“踏天台，登天梯，叩天门。”国师瞳孔微颤。心中掀起轩然大波。仙人能如此行事？他当真仅是仙人？

“此战落幕，此间便没有金丹了！”许相缓缓放下茶杯。

“天上八仙下来就是为了摧毁登天台。天上与无数下界相连，抽取下界灵气，气运，天道法则滋补天上。”

“澜皇此举便是斩断了天上下界相连，单方面通往天上。天上人坐不住了。”

“连接天上的下界何其多，如山中草，河边沙，他们不在乎失去这一界。但澜皇此举若是功成，其他人效仿天上就毁了。”

“所以他们出动了下界所容纳仙人的极限，六人来斩杀澜皇，此间事了，若成，金丹为天上人。败则下界归尘。”

…………………………………………

“钟意，你若是统一下界，以一界气运转化为国运或许可以压制我等，但凭你一国也想压制我们？真是不知所谓！”

持剑的谪仙人随手一剑荡出泼天剑意冲刷着玉玺内的空间。

空间内的牵牛书童，贩夫走卒，山山水水，飞禽走兽，全都化为虚妄。剑气一直冲刷至空间屏障。直至出现了一丝裂痕。

剑气消失，空间内又响起阵阵读书声，那是来自各处的声音。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

“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有学童稚嫩的读书声，有斑驳白发老人的呢喃声，有少年轻狂高吟声，

在剑气结束时他们恢复如初，一遍又一遍的读书声冲击着玉玺空间内的六位天上人。

他们身上的浩然正气滋补着空间壁垒的裂痕。

一声清脆的琴音压过读书声，空间内的虚影又一次破灭。

倒是一旁魔气冲天的男子自从进入空间后便竖手一旁，像是观战之人。未曾动手，丝毫不像刚登场时的狂妄。

另外三人与澜皇战至一旁，每次出手都有毁天灭地之势。

虚空中浮现的纹路勾画大阵，充斥整个空间。纹路似有万钧之力，压塌空间支离破碎，封锁钟意周边，不断压缩钟意活动范围。

持枪之人手中似龙形长枪挥舞，每一枪杀机四溢，凛冽至极。一枪快过一枪。

另一短发男子双拳抡动有炽烈热火燃烧，宛若大日临空。刺目灼热，伤人神魂，毁人躯体。

钟意一手君子剑挡住龙枪，一手与短发男子挥拳相碰，玄黑色龙袍已经残破不堪。

一拳击中短发男子胸膛的同时，被一枪刺中腰腹，接着一轮耀阳般的拳头击中面部。

钟意倒飞而出，拉开了距离。

手中托举罗盘的老者，持枪而立的中年男子，双拳紧握的短发男子，三人现在钟意面前。

另一边持剑男子与弹琴女子在攻击屏障。

“钟意，上个时代的残余，活到现在有此等修为。你很不错，可是不该落子于天上。”

“以你天赋，天性若是飞升天上几万年后恐怕能成圣作祖。何必！”

手托罗盘的老者缓缓开口，眼中似有怜悯。

“可惜，等碎了这国运玉玺，你也就落幕了。”

钟意解开龙袍纽扣，破烂的上衣塞进腰带，绑紧腰腹伤口，露出魁梧身材。

“上等的衣料，可惜了。她要是知道了不得心疼死。”

钟意骂骂咧咧。接着抬头笑道：“老东西，唧唧歪歪，待会牙给你打光。”他眯起眼眸，露出牙齿。煞是好看。

“一，二，三，四，五，六，六个都得给朕陪葬。”

“朕做事何须向他人解释，天上既然收到了朕的传信还要下界，那就怨不得谁，谁下界，就得付出代价！”

“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哼！”短发男子继续挥拳向前，持枪男子紧跟其后。

……………………

“天刚刚似乎亮了，澜皇快撑不住了？”

“一人独战六位天上人，三日已经了不得了！”

“他为什么招惹天上人？好好的飞仙不行吗？”

“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六位天上人应该不会迁怒我们下界吧？”

一道道的传信玉笺亮起，都在讨论澜皇钟意独战天上人。

八大宗门与七十二圣地倒是显得格外安静。

天道宗位于下界中心附近。天下第一山，天山也在附近，不是天道宗不想在山上，而是其他宗不愿。没办法就只能在附近建立宗门。

一位身高八尺的男子，

身穿玄黑龙袍，

上袖五爪金龙，

腰缠美玉九环带，

头戴十二旒冕，

剑眉星目，鼻梁高耸，轮廓分明的脸庞。

给人一种常年身处高位养成的疏离感。

飘如游云，矫若惊龙！

牵着一小男孩，圆脸圆眼，白里透红，好奇的眸子四处乱看。

“这就是敕封的第五岳？”

“敕封完了你就能断了我和天上的联系？”

男孩看着山顶上的大鼎，感觉这鼎把这山压得紧了些。

男孩甩开了牵着他的大手，围着大鼎转了圈。

鼎四四方方，鼎足有三尺三高，鼎身有三尺三高，有三尺三长，鼎上刻有花鸟鱼虫，以及各种文字。他认得，每种文字都是一个意思。

天下太平！

鼎一侧旁修有三阶石梯。旁边放着敕封的香烛。

“还需要一些手段，不过快了。”男子说话声音也清冷，没有起伏。

“我觉得不如你去打那六个算了，你一点意思都没有，让他来陪我。”小男孩嘟囔着。

“快了，他快撑不住了，等敕封完就让他陪你。”男子声音依旧冰冷。

“都是一个人，差距怎么那么大？”小男孩不依不饶。

“反正都要死的，他喜欢热闹，就让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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