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纪高用蚕丝内衫换了些许银钱,加上今襄从人贩身上搜罗的些许碎钱,给三人各买了一套行头。
今襄拿出玉佩:“小辰慷慨,愿意拿出玉佩典当,换些盘缠。”
沈故还生着气,见今襄如此说话也不知该不该继续生气,只能闷闷地应了一声。
“谢谢你小辰。”纪高挺高兴,一看这玉佩便知道价值不菲。
... ...
今襄用仅剩的铜板,雇佣了一顶软轿,乘坐到了偏镇中心的一家珠宝玉器行---玲珑阁,虽不是老字号,但听闻掌柜是个爱玉成痴的,门面还算整洁,里面的摆设规整,珠宝玉器,琳琅满目。
玉佩到手的时候,她就决定把它典当。
今襄和沈故两人走进玲珑阁,玲珑阁的小徒从柜台匆匆扫了一眼,见两人虽穿着得体,但身无饰物,并未招呼。
今襄也不急,端着范儿走至柜台前,轻口启言:“掌柜可在?”
小徒语气懒散:“掌柜不在,您有何贵干?”
今襄也不恼:“我有一件玉器,贵店可收?”
“收。”小徒一听是卖玉器的,正了身仔细端详二人,女孩九、十岁,男孩六、七岁,身穿素色锦衣,虽不华贵,但崭新整洁。女孩面色有略微苍白,脊背挺着笔直,下颚微抬,年纪小却恬静沉稳。男孩倒是长得珠圆玉润,白里透红,也透着股贵气。
正色道:“不知姑娘要变卖何种玉器?”
“我的物件,你做不了主。”今襄不急不缓道。
小徒一听这话,暗道难不成看走了眼,讨好道:“小子有眼不识泰山,贵人见谅。”
“可有主事之人,若是不在,便告辞。”
“姑娘,公子请稍候,小子这就去请掌柜。”
小徒匆匆往后院走去,不久便出来一中年男人,见前堂一男一女幼童,与想象中有些出入,但到底是经营多年的老人,眼睛毒辣,即便是来客年纪小,亦不敢轻怠,于是作揖道:“姑娘,公子福安,小徒怠慢,望见谅。”
今襄缓缓施礼:“掌柜有礼。”
“某姓钱,是玲珑阁掌柜,不知某有何能为两位效劳?”
“不瞒钱掌柜,小女来贵店之前已经去过不少珠宝玉器行,然都未能接受此物。听闻玲珑阁在镇上口碑极好,诚信守诺,遂登门叨扰。”
能经营好口碑的掌柜自然极有处世经验,遂温和着态度询问:“不知姑娘要出售何种玉件?”
“此处人多眼杂,可否借一步说话?”
“请姑娘,公子,移步楼阁。”
移步二层阁楼厢房内,于圆桌旁落座,掌柜命人上了一壶茶。
今襄置一块锦帕于桌面,自脖颈上取下玉佩,放于锦帕上,示意掌柜鉴别。
掌柜一看到那一抹碧绿,看清玉佩模样,心下欣喜,命人拿来品鉴工具,净手后,欢喜拿起玉佩。
观质,辨色,听音。
天然帝王绿翡翠,呈现玻璃光泽至油脂光泽,半透明状,颜色自然,分布均匀,色调浓郁纯正,绿色中微泛蓝调,敲击声清脆悦耳,
钱掌柜鉴别后,将玉佩放还原位。
“姑娘的玉佩,钱某已鉴别过,是枚极品翡翠玉佩。”钱掌柜只道是枚好玉,却半句不提是否收取典当。
“想必钱掌柜也清楚,为何其他当铺不收这枚玉佩的缘由。”今襄单刀直入,“小女亦不会为难掌柜,只问一句不知钱掌柜,可中意?”
“不满姑娘,某从事玉石行当几十年,看见过的玉,没有万亦有千,如此好玉确实让某很动心。但某亦知道,有些东西再好,也不可妄动贪念。”钱掌柜自嘲了一句,他爱玉成痴,年轻狂妄自负吃过大亏,差点性命都交代了,不然也不会苟在边州小镇。
今襄来之前,特意让纪高打听了一番镇上的典当行,自听到了几分关于玲珑阁掌柜的爱玉成痴的消息。
她的运气好,正值掌柜当店。
... ...
一旁沉默不说话的沈故听了掌柜的话,自觉点头,算这老头有些见识。可又转念一想,若是这玉典当不出去,今晚他吃什么!住哪里!
一时之间有些纠结地看了看今襄,小声喊了一句:“阿姐?”
“钱掌柜经营玉器多年,自是经验丰富,小女便不班门弄斧了。”今襄端起茶盏,放于鼻下,只品不饮,“俗话说‘穿金显富贵,戴玉保平安。’这枚玉佩不仅仅是玉器,还是枚药玉。”
“药玉?”钱掌柜不曾听说过,“不知姑娘可否讲解一番?”
今襄放下茶盏,继续道:“是的,这是枚药玉。小女是家中独女,自幼先天不足,大夫本言不过周岁,家父散尽家财,小女才艰难长大。
然终年汤药不断,有幸多年前遇到一位曹先生,告之一秘方:将千年古玉奉于寺庙,请九位年历三十年以上的僧侣,每日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八十一遍。
取四季白花花蕊,次年春分晒干,与末药一齐研磨。取节气之雨露霜雪,调匀和药,加蜂蜜白糖,制丸,盛于瓷坛,埋于花根底下。
发病时,用黄柏煎汤,取古玉一角,研磨成粉,溶于汤药送下。”
今襄将冷香丸配方加以润色,述于钱掌柜听,沈故在一旁听得一楞楞。
钱掌柜也惊叹:“竟从未听过如此妙方。”
今襄微微一笑:“是啊,不仅繁琐,也可遇不可求。幸得老天垂怜,家父集齐了所有药材,小女才得以恢复。虽体弱,精心荣养,也可安度经年。”
“那这玉是... ...”
“家里曾有一块古玉,家父曾命人刻麒麟神兽。如今只留半枚麒玉,长佩于身。”今襄依依不舍地看着这枚玉佩,言语哀戚,“如若不到不得已,小女是万万不会变卖玉佩的。小女也曾想过去典当行,然不及得掌柜青眼,遂无疾而终。”
钱掌柜听着,这种奇事闻所未闻,但不可否认它的存在。
“阿姐,要不咱就别卖了,被大伯知道的话... ...”沈故适时说了一句。
来之前,今襄已经提前跟沈故说明过安排,尽量不要说话,适当时候配合演戏。
钱掌柜看着姐弟二人,从面色来看,确实男孩粉雕玉琢,即便一身粗布麻衣,也不掩自身的气度,女孩一脸病容,却也端庄大方。
钱掌柜问道:“钱某冒昧,请问姑娘和公子是哪里人?”
今襄似乎有些纠结,咬咬唇不开口,沈故见她不回话,于是发声:“我们陈留王后嗣... ...”
“小辰。”今襄厉声喝住,沈故也是被吓得戛然而止。
今襄起身收回玉佩,向掌柜施礼,歉意道:“抱歉钱掌柜,这玉佩小女不打算当了,叨扰许久,告辞。”说完,转身就走。
沈故也连忙起身,抓住今襄的手:“阿姐,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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