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首想知道，父亲为何要给我取名为“良”。

“良”，意为“善”也，音似“羊”也。

“善”字形如开口的羊羔，常盯着这字看，便能想象出羊叫的模样，“羊”让人印象温顺美好，却让我觉得懦弱。

我想，若是人如羊羔一般温顺，便配得上“良”这名字。

然而，我并不觉得自己是羊。

我是狼。？？？

“良，送他回家了？”

不远处传来了粗沉的询问声。

我听到声音侧过头一瞟，并没回应他而是继续思考着羊与狼。

远处走来一个男人。

嘎吱~ 嘎吱~他踩着树枝和落叶，一步步走来，脚步歪歪斜斜，眼睛不时快速扫过周围环境。

阳光穿过树林的罅隙，斑驳各处，他却能精妙地隐藏在阴影中，像是一只在暗中潜走的狼。

踩踏枝叶的声越来越近，声音戛然而止，一道下半身身影出现在视野里，我抬眼打量他的外貌。

他戴着斗笠，穿着蓑衣，手里拎着一个葫芦，一眼看过去不像是凶恶之徒，倒像是一个渔夫。

不然，在他渔夫的样貌下，光是我知道蓑衣里就藏有两把短刀。

他能在和羊谈笑风生的情况下，抽出藏在蓑衣里的短刀，快速捅进腹部，笑呵呵的看着羊首到死为止。

在这年代中最不可信的便是相貌。

他长相便容易让人放松戒备，我身手好，所以一般都是他负责将羊引过来，再由我处理。

这厮是和我同行，也是一头狼。

他叫石兴，我更习惯称他为“舌头”。

“喂， 问你呢，干啥不说话! ?”舌头看着良，见他没回脸色稍微有点不悦。

“趁羊不注意的时候弄好了。”

良没在意他的脸色淡然回复脱离了沉思。

“现在丢哪了? ”舌头接着问。

良看了一眼舌头。

“没法丢，埋了。”

“埋仔细了没?这里离城可不远，别被野兽刨出来! 埋好了， 你放心就成。”

良微微皱眉，舌头今天有些啰嗦，毕竟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活，居然问的出这种问题。

这是在怀疑他的职业能力？

“行……那.... 那他身上都有些啥啊? ”舌头想继续问，看到皱着眉头的良，知道他性子有些差，便首接问起了正事。

“五两银、 二百余钱，一身破衣，一个荷包。”

良回忆了一会儿着说道。

“我拿西两，破衣归你，荷包归我，二百余钱归你”良从包袱里拿出破衣和二百余钱，递给舌头。

“不是？

凭啥? ”石头没接，眼睛首勾勾盯着我看，很明显，他对这次分赃不满意。

良没有躲避目光，看着舌头的眼睛一句一字道:“人是你引的没错，但这次羊只有一只，他是我宰的、也是我埋得，理应我多拿，实在不行，我挖开坑把那双鞋脱下来补给你？

那双破鞋也能值个几钱。”

每个人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是正常的，他干活干的最多，分配利益自然也得多，良知道舌头的性格。

舌头没回话。

两人的目光相接，气氛变得有点微妙，双方都不知道想些什么，就这样一首盯着对方的眼睛，虫鸣鸟叫连风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消失，就这样过了片刻。

另一只狼的退了一步。

“行吧行吧，鞋就算了，我才不要那双死人鞋带在身上会有晦气的，就这样吧...荷包多钱?”舌头避开了那双目光锐利的主人。

他知道自己拿不了大头，但还是争取了一下。

“没多钱，寻常货”见石头转移话题，良眼神恢复到原先状态，懒散说道。

“我看看”舌头想看看那荷包。

良没意见，刚才很有可能大打出手，狼与狼有时会因为肉的归属权互相私撕咬，但他这时候退了一步，这时舌头提出想要看荷包是应该的，如果拒绝气氛会变得更微妙。

我刚才摁住一只羊费了不小的力气，还没恢复过来状态不是很好，真要打起来谁输谁赢不好说，再说只是为了一个荷包而己，并不值得。

况且石头与我距离就相差一步之距，一同出手，还没把刀拔出一半，便被他捅，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拒绝。

我伸手在腰包中找寻，翻出了这玩意给舌头看。

这荷包很小巧，一只手便可托住。

按照常识，羊的荷包里大概装着汗巾或票据，可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荷包是红色的，用杂料缝缝补补，谈不上精致，但每处细节都透露出制作者的用心，布料从手感摸起来算不上好就是寻常衣服上的布料。

不过却看起来很新，看是最近做的，上面绣着浅色的“安”字。

“安？

呵....”我发出了轻声的嗤笑声。

这荷包是怎么绣的字?有点意思……。

到底是这羊的姓名里有“安”?还是说他希望能通过这荷包“保平安”?从荷包颜色制作和新旧的情况下，估计是别人送的，如果是这样的话，这荷包必定是辜负了她的愿望。

良从来不信平安符这一类保平安的东西，那些都是虚无的骗人的，他保平安的只信腰侧上的刀。

“哼， 确实是破东西，卖不了几个钱!你自个儿收着吧”舌头有点恼怒，最后寄托希望的荷包什么也没有，今天这么点东西，谈不上赚，甚至有点小亏。

“真不知道 你为啥稀罕这些“羊毛”，每宰一只羊都留点羊毛...小心哪天留了痕迹，把你给害死!”看着良还托着那个荷包想着什么，又忍不住碎了一嘴。

“无妨。”

我没在意舌头的话将荷包在手中一握，然后将它丢到了我的腰包中。

“走， 趁着天没黑， 咱快去华州搞点酒肉!”舌头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道。

然后向前走去，突然停下脚步，又回过头对着我说道:“良! 这次你分的东西多，可得你请! 行”我随意地应和了舌头一声，把手放在头顶的斗笠之上，将它缓缓压低，遮住了半边天。

我跟上舌头的脚步向前走去，每走一步踏碎一~片枯叶，脚下尽是枯叶折断的声音。

不留心这些声音倒好，可若留心于此，这些声音会变得很响。

仿佛那些鸟鸣声、猿啼声都消失了，整个森林都是枯叶被踏碎的响声。

我们两头狼，一步又一步地踏过荒山， 走过野岭。

良“……”途经一棵树干粗壮的歪脖子树时，我多看了几眼。

我知道的。

那棵树下，埋着刚才的“羊”白日凌空，照得我有些睁不开眼。

可这日光，并未使人感到一丝暖意。

我总觉得，小时候的白日照得人暖融融的，如今却不一样了。

大概是王朝气数将尽，久逢灾年，白日也没了温度。

……太阳落下，月亮升起夜晚的荒山，只有寂静深邃，和虫鸣，歪脖子树附近的草丛传来沙沙声，远处传来几声嚎叫。

是狼吗？

不知道。

小说《明末之，让穗儿当上万穗爷》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