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笑了一声，神情严肃起来，“我自幼修习道法，凤凰剑是我家中至宝，只有你的血能驱动它，你也见到了，陆家家宅，凶灵遍布，若不能清正老宅，陆家气运就危险了。”

之前父亲告诫过我，为人证婚应慎重再三，功德盈亏，上天见得，我那时还不信这些的鬼神之说。

“剑送你了，我不干。”

我当即就要跑，肩膀上的伤口疼的我呲牙咧嘴。

陆时明一把按住我，轻笑道，“你没得选，你当我就不会用你父亲威胁你？”

“折寿的差事，要我做，有什么好处？”

“想要什么，尽管提。”

“要银子。”

“银子少不了你的。”

我问的干脆，他应的爽快，这算是唯一一点让人满意的了。

过了晌午，我们乘马车到了一处院落，名静苑。

是陆时明的私宅，他说适合养伤。

两个少年迎上来，一个叫陆行，另一个叫陆止，是府中的杂役。

“公子。”

他们躬身行礼。

“这是夫人林姝林姑娘，今天起住在府上，让澄醴来见上一见。”

说罢，带我进了府。

深秋的缘故，遍地泛黄，只余枯枝附着假山石，过了月洞门，沿着花廊一首走，来到一间寝房，“先住在这里，东西不够，就让人去买。”

我应了一声。

门外传来清甜的女声，“公子可是找我？”

回头看去，那女子身着布衣，盘着发髻，约摸三十岁的样子。

“这是府中管家澄醴。”

她看着我浅浅的笑了，“小夫人果然是端庄娴雅。”

之后几天，我做了修整，请澄醴讲了讲这里的事，她讲的许多事关于陆辰。

这里是陆家家传的宅子，公子少年之时，才绝惊人，是一众陆家子弟中的翘楚，陆家家学严，陆家子弟亦曾盛名于江南一带。

她刚来时，公子才十五岁，陆家家主怜悯其年幼丧母，视他如己出，养在身侧，既冠，又允他在外独住，才有了静苑。

秋日宜植牡丹，陆时明不喜欢过艳的，我便等晴日里挑了些素净花色的种下，但我喜欢艳的。

我时常在想，父亲当年和陆家究竟有什么渊源，疯花子口中的她究竟是不是我。

如果他想说，便会首接同我讲，如果他不想说，我无论如何也不能从他口中探得分毫。

和陆时明的关系倒是有所缓和，我们人前装得一副亲昵的样子。

澄醴常请我帮忙，给陆时明送些糕点汤食，我很乐意。

他大多是在书房，读书或是执笔写着什么，见我来了，便让我给他研墨，我也是乐意的。

澄醴的吃食很可口，茯苓莲子糕，青梅羹，樱桃酒酿，还有一众补汤，都进了我肚子里，美其名曰，养一养。

倦了便看些书，他书房里有许多珍藏的孤本。

父亲曾提到过的志怪书卷，这里也应有尽有，陆时明年少时或许也颇爱这些故事，读来解乏吧。

“什么时候去除鬼？”

我懒懒的倚在罗汉榻上。

“不出十日。”

他薄唇轻启，缓缓道。

陆时明大部分时候是宽和的，和他之前在陆长老那里威胁我时判若两人。

我从不敢轻信人，父亲为赵家庄一户人间证婚，带我赴席，席间好热闹，肉也好吃，没有一个人不是红光满面，父亲却吐出一口黑血来。

证了正缘，招财进宝，证了逆缘，亏损阴德，人心难测，父亲为别人证婚这些年，财宝未见分毫，坏事倒是招来不少。

陆时明爱算计人心，我深信，他背地里也是狠戾的。

陆行走进来，在陆时明耳边说了什么。

待陆行走后，陆时明将书卷阖上。

“师叔来了，我曾学过风水，从师清尘山，师叔叫方子囚，你也喊师叔就好，同我去见他。”

我与他一同来到正堂，一个瘦老头听见了脚步声转过头来，他一身白袍，一支枯木簪束起满头银发。

“见过师叔，这是林姝。”

我亦屈身行礼。

“无需多礼，山内异象频出，我知祖宅定生异象，特来寻你，共商应对之策。”

“林姝可以，己经试过了。”

陆时明道。

方师叔随即将目光投到了我身上。

“种种异象，与你有关？”

“我不知道。”

“与你有关却并非是由你引起，天地五行，因缘际会，合和而生，林姑娘现今己入局，我家学奇门遁甲，乾坤八卦，传授于你，或许会有些帮助。”

我看向陆时明，他同意。

我谢过了方师叔。

他们二人又聊了许久，是关于异象的事情。

近日来秋雨不断，雨后的清尘山上，有几处塌陷，露出许多焦黑的尸块，消息走漏出去，山下的猎户带了人去闹，说山里的术士们杀人害命，长老外出云游未归，当下乱做一团，幸有师兄顶着，方子囚才出来求援。

“我和林姝今日收拾行囊，明日启程回清尘山，可好？”

“时明的心意，师叔记下了，我今日便回去，那边又要整理尸体查来源，又要安抚百姓和众弟子，你师伯一个人忙不过来。”

“好，那我便不留师叔了。”

他说着，为方师叔引路，我陪同着，一起出了门，他让陆止拿了些银两给方师叔，方师叔一并收下。

我二人目送他策马离去，回身，陆行迎面走来，道，“都备好了。”

陆时明书房西边栽着几杆翠竹，澄醴同我说过，西屋里放了些杂物。

进来才发现，这里存放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大多我都不认识。

窗棂之上尽是竹影，影下案上是一摞一摞的符咒，用红线扎着。

“你若是想保命，光会占卜不行，有什么想学的就告诉我。”

他边说着，将一摞摞的书塞到我怀里。

一本接着一本，我几乎来不及接。

砚里的朱砂没有干，鲜愣愣的。

“可以教我画符吗？”

他浅浅的扬起嘴角，“你倒是会选，清尘山求学的时候，我别的不大会，也就只剩画画符了。”

“有多厉害？”

我问。

陆时明拿起毛笔，将笔尖整好，行笔画出一串符。

“赤者为阳，墨者为阴，符中阴阳与事理阴阳相抵，阴阳平衡时，符最能奏效。”

符干的极快，他将符贴在我身上。

“这是定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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