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例会又如约到来。此时的项目已经进行了一半，工作量最大的基础搭建部分已经完成，但是难度最大的部分才刚刚开始。
“今天要讨论的第一个问题是，我们要做的社区是开放式的还是封闭式的。”夏风岚直接切入了主题。
“封闭式的在技术上更好处理一些。”老肖先发话了，最近一段时间的加班让他憔悴不少。
“哼，技术问题都不算问题，用户觉得好玩才是最重要的。”说话的这个人之前从没在大会上开过口。
顾思言拿手指戳了戳白冷凝的手臂，然后指向了说话的那个人。白冷凝立刻明白过来，这就是那个骚扰过她的人。那人戴个黑框眼镜，蓬松的头发和胡子几乎盖住了半张脸，怎么看都有种看不穿的感觉。
“呵，有意思。”夏风岚并不是个喜欢树立自己权威的总监，他反而喜欢有人跟他唱反调，直接说出自己的看法，这也是他一直在拉拢白冷凝的原因之一。团队成员的观点越多元，项目的卖点就可能越多，这是他工作这么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
“如果做开放式的社区，我们的路径设计就会更复杂，几乎要涵盖用户可能做的任何事情，以及他们在交互时有可能产生的任何反应。”
“不管多复杂的路径，两层，甚至三层，我都能做出来。”胡子说。
听到这里，白冷凝心里咯噔一下，这个胡子的想法竟然和自己不谋而合，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你叫什么名字？”
“雷鸣，雷鸣电闪的雷鸣。”
“那这一块就由你来负责了，雷鸣。”
夏风岚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架空了老肖总监的位置。白冷凝想起当初老肖在夏风岚办公室做选择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有些心疼老肖。
“老肖，你经验丰富，要帮一下年轻人。”夏风岚担心老肖心有芥蒂，不肯配合，特意点了他的名。
“好的好的，夏总监。”老肖还是老肖，一点脾气都没有的老肖。
“白副总监，有什么想法多跟雷鸣交流。”
“好的。”白冷凝心有不悦，却不能表达什么。
“那今天的会……”
“夏总监，我还有一个提议……”
“你说。”
“你应该听说过暗网这个东西。”
“当然，十几年前爆了几个大案子，大部分的用户们才知道了又暗网这个法外之地。现在这些东西都被管控得很严了，说是基本消失了也不为过。”
“可人的欲望总要有处释放，虚拟世界是最好的选择。”
白冷凝心里又是一咯噔，这个提议岂不是正中夏风岚下怀，白冷凝死盯着夏风岚的表情，希望从那里能看出一点破绽，或许这个雷鸣是夏风岚早就物色好的人，今天和他搭台唱戏，就是为了给他的丑恶计划铺路。
“什么样的欲望？”夏风岚却是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就好像从来没有听过这个提议。
“比如……恋物癖，异装癖，同，这些还没有被公众接受的东西，或许统统可以在虚拟世界里得到满足。而人最愿意花钱的时候，也就是自己的欲望能够得到满足的时候。”
白冷凝当然不会赞成这样的看法，她说：“你说的这些都是比较中性的例子，在这些例子里，都没有受害者，但是在很多‘欲望’当中是有受害者的，尤其我们做的又是开放式社区，这件事情的尺度其实很难把握。”
“富贵险中求，女人啊，就是太保守。”
“我认为雷鸣的提议可行，白副总监也可以听一听。”
白冷凝很想挑明他们这种一唱一和的把戏，却还是忍住了没有说出口。办公室里出现了可怕的寂静，大家都在等她一句敷衍的回答，可她就是迟迟没有说出来。
夏风岚没有给她太多时间，直接解散了会议。虽然什么明面上的冲突也没有发生，但现在，整个团队都知道白冷凝和雷鸣不对付了，而夏总监是站在雷鸣这边的。
会议结束后，白冷凝来到天台散心。跟在她后面上来的还有顾思言。
“事情这么多，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发呆。”顾思言调侃道。
“反正接下来两个月都是要加班加点的，还不如先好好休息咯。”白冷凝其实很愿意沉浸在工作中，只是这回，可能要做点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工作就显得有些艰难了。
“其实我们应该调皮一点，当用户想拿起一块石头扔出去的时候，我们就让那块石头在半空中变成棉花糖，用石头砸别人，一下就变成了送棉花糖，这样的世界也太美好了吧。”顾思言其实也是一个很理想化的人，只是长年和电脑打交道，让他看起来有些呆呆傻傻的。
“你其实还挺可爱的。”白冷凝说。
“可怜得不到喜欢的人的爱。”距离他们第一次见面，都过了这么久了，顾思言说起这件事情，都总还有些伤感。但现在再提起，他已经不像先前那样沉迷了，这几分洒脱，大概就是时间带来的礼物。
白冷凝也感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所以并没有再讲大道理。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的白云飘过，难得的宁静，难得的自在。
“我申请过来给你做助理吧，如果你和雷鸣有需要单独沟通的时候，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那儿了，有什么可以我们私下修改的地方也好商量。”
“好啊。”
“这回不担心我会影响工作了吧。”
“男生都是理性动物，面前摆着这么大个烂摊子，我就不信你还有心思想别的。”
“嗯……说不定真的有呢？我很聪明噢，可以一心二用。”
“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没用，努力读书努力工作了这么多年，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需要有一个男生在旁边帮助我。”
“不是帮助，是合作。上帝创造男人和女人就是为了让他们合作的。”
“那合作愉快，思言。”
白冷凝和顾思言的默契终于达成了，但在他们的背后，在天台的大水箱背后，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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