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时间,纪知夏重新戴上了助听器,周围已经没有声音了,黄成宇他们都去上课了。
现在寝室只有纪知夏一个人。
纪知夏打开帘子,下了床,只是一踩,就感觉鞋子里很湿,低头一看,鞋子周围一滩水,显然是被人故意泼水弄湿了。
纪知夏没说话,只是重新换了一双鞋子。
他将新鞋子拿到洗漱的地方刷了一下,就放到了窗台去晒。
对于这样的欺负,纪知夏其实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有时候会想,或许他的性格的确是惹人讨厌的,又胆小,又怯弱,长得……又的确跟他们不太一样,很像女孩子,所以自己才会遭受这样的欺负。
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是想反抗的。
他有向辅导员提过换宿舍,但都被辅导员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了。
面对他们,也试图说过道理,同样的,没有丝毫作用。
在家里是这样,在外面也是这样,纪知夏都觉得,是不是自己有什么问题,才会让所有人都这么对他。
但,陆岱不是这样的,他就对自己很好,又让纪知夏困惑了起来。
纪知夏来不及多想,他看了一下课表,准备了上课的书本和笔记本,就要去大教室上课。
只是到了教室,纪知夏就感觉到很多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他觉得古怪,但是没有多想,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坐了下来。
还有十分钟上课,纪知夏打算看书,只是还没看进去几行字,就有人坐到了自己身边。
纪知夏感觉到一道无法忽视的目光,他抬起眼皮去看对方,是一个男孩,他打量着纪知夏,从上到下,对旁边的人说:“Saint Laurent 2021年春夏系列的羊毛西裤,上衣是Margiela单品黑T,就是鞋子不搭,鞋子是普通球鞋,除了这个的确是一身牌子货。”
纪知夏:“……”
他说话的语气并不小,所以纪知夏听得一清二楚,他感觉他们很无聊,心里却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那个男孩说完,凑过来,用着看不出恶意的表情问:“纪知夏,你真的被包养了啊?那奖学金你可以不用跟我争了吧?”
纪知夏:“……”
男孩又问:“你被包养,一个月多少钱啊?”
听男孩这么问,纪知夏才知道为什么进来的时候这些人都用那种眼神看自己了。
纪知夏不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小白,他自然知道“包养”这样的指控多么的影响一个人的声誉,泥人都有三分火气,他又怎能例外,他抿起唇,顿了一会儿,才提高音量,说:“没有,我没有被包养。”
男孩反问:“没有被包养,那你怎么一身牌子货?”
纪知夏犹豫,过了好一会儿,才仿佛难以启齿一般,说:“……是假的。”
“假的?”男孩有些不相信,“怎么可能是假的。”
纪知夏垂下眸子,反问:“为什么不能?这个学校不是人手一双限量联名耐克球鞋吗?”
男孩:“呃……这个确实。”
他说得太有道理,以至于男孩完全无法反驳。
男孩又上下扫了几眼他身上的衣服,虽然不觉得是假货,不过纪知夏都这么说了,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纪知夏问:“是谁说我被包养的?”
男孩说:“黄成宇啊,他说得煞有介事的,好像亲眼看见你从富婆车上下来似的。”
纪知夏:“……”
纪知夏不想再在这件事上分心,又快上课了,就打开了书本和笔记。
男孩看着他这副姿态,突然有了些许兴趣,对纪知夏说:“我们上了三年的专业课,都没说过几句话吧,要不认识一下,我叫丁希仁。”
纪知夏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低声说:“我知道。”
丁希仁问:“你右耳真的完全聋了吗?什么都听不见?”
纪知夏觉得他吵,不想跟他说话,正好这个时候上课铃响了,老师进来,拿起点名册点名,这才让丁希仁住了嘴。
因为纪知夏耳朵的问题,坐在后面的话,即使老师带话筒讲课,也听得困难,因此他总是坐在很前面的位置。
这种大课,有很多人爱躲在后面玩手机,因此前排的位置几乎没有人跟纪知夏抢,饶是丁希仁对纪知夏产生了兴趣,这种时候也没敢在他旁边说话。
等下了课,丁希仁才开口说:“纪知夏,我觉得你这个人挺好的,要不我们当个朋友吧?”
纪知夏看了看他,没说话,丁希仁的朋友在这个时候凑上来,对纪知夏说:“他都这么说了,你还不赶紧答应,你知道丁希仁是谁吗?他爸是希仁地产的老总,以后毕业了还能给你找个工作。”
丁希仁推了朋友一把,说:“你别瞎说。”
丁希仁朋友又说:“希仁,你让我跟他说完,你要是想跟希仁当朋友,国奖你就别申请了,你拿不拿奖学金都无所谓吧,但希仁要是拿不到他爸会揍他。”
丁希仁没阻拦他,只对纪知夏说:“他跟你开玩笑的,你别听他的话。”
纪知夏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正因为他残疾,对他人的目光敏感,也十分懂得察言观色,所以即使丁希仁这么说,他也知道,丁希仁也未必不是这么想的。
纪知夏低着头,说:“我要回宿舍了,再见。”
他说完,就越过丁希仁离开了。
他走之后,丁希仁的朋友说:“哇,他好傲啊,我都这么说了,他都不心动的。”
丁希仁却有些心不在焉,说:“算了,回去。”
朋友说:“他被包养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丁希仁说:“谁知道呢。”
他们的谈话,纪知夏不知道,他的心情莫名低落,上完课,回到宿舍,舍友都回来了,黄成宇看见他,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说:“卖屁股的回来了,还不快快给人家斟茶倒水。”
无聊,纪知夏想,他不想和黄成宇计较,但黄成宇不肯放过他,他说:“你不反驳啊?那就是心虚咯,怎么,都能做出这种事情,还觉得丢脸啊?”
之前黄成宇就总是有意无意地针对他,纪知夏都是能忍都忍了,不想和黄成宇起争执,一是和他讲道理没用,二是……黄成宇长大人高马大,要是恼怒起来打人,他也是完全没办法还手的。
而其他人唯黄成宇马首是瞻,被孤立排挤这种事情,纪知夏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每次都是忍过来了,这次本来也是如此,但是,他突然变得格外难以忍受。
纪知夏放下黑色的挎包,扭过头,看向黄成宇,只犹豫了一下,就开了口:“……我希望,你不要再污蔑我,我没有被包养,你再造谣,我可以告你。”
他说这句话虽然说出来了,但实在没什么威慑力,声音很小,微微发颤,还特别的绵软无力,像是被中年男人调戏的小女孩无力的“我会告诉妈妈”。
黄成宇哈哈哈大笑起来,有恃无恐,“那你去告咯,我好怕哦。”
李一帆也跟着附和:“你要是能告他,我头卸下来给你做板凳好不好?光说大话可不行哦。”
纪知夏:“……”
黄成宇看他沉默,更肆无忌惮,“我早就说他这么娘娘腔,以后不是被人包养,就是下海当鸭子,现在就看我说得准不准吧。”
李一帆凑上来,说:“纪知夏,有富婆跟我介绍一下吗?我也可以啊,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黄成宇:“喂,李一帆,你有没有搞错,你也想被人包养啊?”
李一帆说:“被漂亮富婆包养我可以啊,哈哈哈哈。”
纪知夏被气得浑身都发抖,他干脆摘下助听器,坐到桌子上不想再理会他们。
以至于后面敲门声都没有听见。
黄成宇浑然不知自己即将面对什么,他打开门,看见是一个长相过分俊美,气势逼人的男人,嬉皮笑脸的表情立即收住了,有几分忐忑和恐慌地问:“你是?”
说着,目光上下扫了几眼男人,眼里划过浓浓的羡慕嫉妒。
原因无他,来人长得太帅了,太高了,身材也过于好,是连男人都会羡慕的极品。
而且好像有点眼熟……
黄成宇来不及细想,就听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是纪知夏哥哥,他在你们这个寝室吧?”
“……”黄成宇愣住了。
不止是他,连寝室里另外两个人也愣住了,李一帆甚至从楼梯上滚了下来,狼狈地趴在了地上。
陆岱微微蹙眉,目光在不大的寝室里一扫,看见了纪知夏,可是,纪知夏像是没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开着小台灯正在看书。
陆岱不再跟黄成宇客气,他越过对方走进了寝室,伸手拍了拍纪知夏的肩膀。
纪知夏以为是黄成宇,抿着唇伸手一把将陆岱的手挥开,嘴里发出忍无可忍的声音,“别碰我!”
陆岱沉默,顿了一会儿,伸手将纪知夏放在桌上的助听器拿了起来,纪知夏看见了,一把抓住陆岱的手,脸颊泛起了羞恼的粉红,扭过头来,猝不及防地与陆岱的目光撞上了。
纪知夏:“……”
陆岱低头看着他,纪知夏下意识地松开了抓住他手指的手,陆岱唇角微微笑了起来,将助听器戴到了他的左耳。
纪知夏低下头,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来了。”
脸上的绯红深了几分,像是天边绚烂的朝霞。
陆岱说:“我过来看看你。”
纪知夏低声“嗯”了一声。
陆岱退开一步,说:“吃晚饭了吗?”
纪知夏回答:“吃了。”
陆岱说:“可是我没吃。”
纪知夏抬起脸看他,眼里有着淡淡的茫然。
陆岱说:“陪我吃个饭。”
纪知夏明白过来,立马站起来,说:“好。”
陆岱说:“你该叫我什么?”
纪知夏顿了一下,说:“哥哥。”
陆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扫了一眼寝室里的其他人,低声问:“在学校没有人欺负你吧?”
纪知夏:“……”
旁边的黄成宇李一帆三人顿时紧张起来。
纪知夏看了一眼黄成宇他们,犹豫了一会儿,开口:“……哥哥,我想换寝室。”
虽然没有回答陆岱的问题,但从某种角度来说,又什么都回答了。
陆岱扫向他们的眼风便更凌厉了,像是刀一样,刺得黄成宇膝盖一软,差点就想给陆岱跪下了。
陆岱对纪知夏说:“好,我会为你办好。”
在大学其实就是一个小社会,捧高踩低并不是稀奇的事情,黄成宇对这道更是轻车熟路,也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总能分辨出谁是“高”,谁是“低”,而这个男人通身的气派,在这个A市也是极少见的。
在这个地方,天下落下一块砖头都能砸中一个权贵,黄成宇自然对陆岱充满了忌惮。
又见陆岱自称纪知夏哥哥,虽然心里很明白纪知夏的底细,知道他出身南方小城,没有任何来历,但也不觉得陆岱会是什么无名小卒。
就在这样的忌惮之中,黄成宇心里生出了浓浓的惶恐来,不自觉地就开始没话找话,“你是纪知夏哥哥是吗?你们长得不像啊?哈哈哈,我叫黄成宇,我跟纪知夏关系很好的,纪知夏你还记得吗?我之前还帮你打过饭呢。”
纪知夏对他这样的反差感到诧异,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陆岱,从他这个角度,能看见陆岱干净漂亮的下颌线线条,和他那透着冷冽眸光的眼角。
他在看黄成宇,那高高抬起的眸光,像是在看一个小丑。
他并没有理会黄成宇的“表演”,注意到纪知夏的视线后,便低下头来,对纪知夏说:“走吧。”
纪知夏下意识地“嗯”了一声,跟着陆岱转身离开了寝室。
黄成宇在他走后擦了擦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冷汗,扶着桌角,坐到了自己的花大价钱买的电竞椅上,李一帆也心有余悸地爬起来,凑到黄成宇面前,说:“纪知夏不是小镇子里过来上学的吗?那是他亲哥?怎么那么……那么有气派?”
又有点不可思议地小声说:“你刚刚看见他手上的腕表了吗?好像是绿水鬼啊,不会是假货吧?”
黄成宇嘴里:“假、假的吧,哪有可能是亲哥,没准是情哥哥。”
心里却在想,但即使是情哥哥也无所谓啊,那么优秀的男人,给纪知夏都是纪知夏赚到了啊,完全不是他们可以胡乱贬低的事实。
要是那样的男人愿意找人包养,相信没有人可以拒绝的。
黄成宇心里涌起一股浓浓的烦躁,就算是包养,又能怎样,纪知夏真的走大运了,能跟这样的人物攀上关系。
虽然都不知道陆岱的身份,但黄成宇十分明白对方绝对来历不俗的,他身上穿的西装即使没有上手去摸,肉眼都能看出来的极佳质感,剪裁那般得体立体,只有私人定制才能呈现出来这样的视觉效果,而能穿得起私人定制的西装,家境绝对是差不到哪里去的。
黄成宇相信自己的眼光,也正是因为相信,才会如此烦躁,甚至恐惧于自己会不会被报复。
毕竟他这三年,没少欺负纪知夏。
原本是个势单力薄的聋子,欺负也就欺负了,谁能想到他会突然咸鱼翻身。
李一帆还在那里絮絮叨叨,“我拍了照,你说我要发出去吗?”
黄成宇一把拍在他脸上,“发什么,别搞事了。”
李一帆被他打懵了,还没说什么,就见黄成宇扇了一下自己耳光,一脸懊恼。
李一帆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什么,也缩到一旁不吭声了。
*
纪知夏跟陆岱走在学校的马路上,因为天色渐晚,天边出现了一片绚丽的晚霞,给纪知夏雪白的脸颊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红色。
陆岱低头看他,“把头抬起来。”
纪知夏抬起脸,看他,眼里有些许疑问。
陆岱说:“走路,抬头,挺胸,低着头走路,你能看见路么?”
纪知夏:“……”
他努力挺了挺胸,陆岱伸手,摸到了他脊椎骨的地方,“肩膀也要立起来,这样走路,你会驼背。”
纪知夏身上痒痒肉很多,陆岱摸到的地方也是,他忍了忍,没忍住,笑了出来,声音都是小小的,“……痒。”
陆岱垂眸看他,手指甚至握住了他的后颈,“痒就把脊背挺直。”
纪知夏忍着笑,将脊背挺直了,下巴也努力地抬起来,“好、好了,这样可以了吗?”
陆岱这才收回手,“可以。”
纪知夏伸手摸了摸陆岱碰过的地方,喃喃地说:“痒。”
陆岱垂眸看他,从他这个角度,能看见纪知夏漂亮柔和的脸颊,明明也成年了,脸颊的线条还是这么柔和,带着婴儿肥,透着圆润又晶莹的质感,让人能联想到一切美好的事物。
陆岱看着看着,手指有点说不出来的痒意。
像一只长着漂亮皮毛的小猫,喜欢猫的人很难忍住不上去抚摸一把。
但对于人来说,过于频繁的亲密举动,恐怕会让小动物害怕吧。
陆岱将手垂放在腿两侧,转移了话题,“寝室里有人欺负你么?”
纪知夏沉默了,他抬起脸后,能注意到很多人路过他都要多看几眼,这样直白的窥视让他很不自在,但也能感觉到,也有不少人的目光落到了陆岱身上。
他飞快地看了陆岱一眼,能看见陆岱那漠然的俊美脸庞,这样生人勿近的陆岱,对他确实关怀备至,这种对他特殊的感觉,让他格外的……动容。
但是,他又觉得很困惑,明明才认识不久啊。
这样想着,他不自觉地问了出来,“……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陆岱垂眸,目光与纪知夏对上,纪知夏下意识地想移开视线,但又想起陆岱的作风,最终还是忍住了,他努力与陆岱对视,眼眶周围很快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睫毛都因为激荡的情绪而颤抖起来。
可怜胆小……又可爱的小动物。
陆岱心里低叹,轻声道:“不,我只对你这么好。”
纪知夏眼里浮现出浓浓的困惑,“为、为什么?”
陆岱说:“没有为什么,如果非要一个回答,那就是眼缘。”
他顿了一下,嗓音低沉,却又每个字都很清晰,“纪知夏,我们很合得来。”
纪知夏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我很不讨人喜欢。”
陆岱说:“谁说的?我喜欢你。”
纪知夏终于忍不住了,他移开与陆岱对视的目光,“你不要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陆岱反问,“骗你,我没有好处。”
声音又严肃了几分,“纪知夏,我说了,抬头看路,你总是这样走路吗?要是出去,你会出事的,知道吗?”
陆岱就是这样的人,他总能很好的拿捏人的情绪,也非常的……“赏罚分明”。
纪知夏立即抬起了头,陆岱满意地说:“希望你可以保持,你有一张好看的脸,应该抬起来让所有人都看见。”
纪知夏涨红了脸,他想问你真的觉得我好看吗?但又没能说出口。
陆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继续道:“你长得很好看,我觉得你可以去当明星。”
纪知夏:“……”
陆岱停下脚步,看他,“纪知夏,你想当明星吗?”
纪知夏也停下了脚步,迷茫地看向他,“明星?”
陆岱说:“对,明星,站在聚光灯下,闪闪发光的明星。”
“……”纪知夏说:“不、不要,我不适合。”
陆岱说:“没有什么不适合,只要你想,我可以将你捧红。”
他那黑漆漆的眸子里,完全印出了纪知夏那张漂亮精致的脸蛋,“你想要么?”
陆岱的眸子,又冷,又好像暗含一股灼热,叫纪知夏不敢与他对视,虽然陆岱说得斩钉截铁,但纪知夏还是摇头,说:“我不适合的。”
陆岱语气淡淡地问:“为什么不适合?”
纪知夏呐呐地说:“我、没有那么好看。”他顿了一下,说:“他们都说我是娘娘腔,而且,我还是个聋子,哪有残疾的明星。”
“娘娘腔?”陆岱声音冷了下来,“谁说的?”
纪知夏没说话,他又下意识地低下了头,陆岱只能看见他那藏在柔软发丝之间的小小发旋,他柔和了语气,说:“你不是娘娘腔,而且,为什么要听别人的话,你是怎样的人,你自己应该最清楚。”
他话音刚落,旁边传来一个小小的女声,“那个,你好,我可以跟你要一个联系方式吗?”
纪知夏移开目光,落到了来人身上,是两个很漂亮的女生,其中一个卷着小波浪的长发短裙女生一脸笑容,目光灼灼地看着……陆岱。
陆岱的声音立即冷了下来,“抱歉,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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