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念不解:“逃?”
“当然是……”长空顿了顿,欲言又止:“算了,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拿衣服。”
“哎……”
有念本想叫住长空,可长空跑得太快,刚想开口,他就钻进了屋内。
这僧衣虽说湿了,却还是不换的好。
罢了,一番好意,盛情难却。
此处清净,在这里留几日是好的,晚琴温柔和善,长空说要逃,大抵是许老爷严厉些,以后要对他多些礼数。
“阿空,大清早的,你闹什么呢!”屋内传来一声懒懒的嗔骂声。
“织云姐,阿娘带回来一个小和尚,他衣裳湿了,阿娘让我来给他找一身干净衣裳。”
“小和尚?”
屋内顿了顿,随即响起急急的脚步声,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姑娘打开门,往院子里看了一眼,看见有念,笑得眉眼如花。
“小和尚!”说着,朝有念奔来。
有念刚要行礼,已被来人抓住了手。
“小和尚,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路上可遇到什么猛兽?阿爹在林子里布了捕兽夹子,没伤到你吧?呀!小和尚,你的手好凉啊!”姑娘不停地说着,眼睛一刻也不离有念。
有念抽回手,行了个礼:“织云施主有礼,小僧昨夜不慎落水,幸得晚琴施主救命,又蒙许老爷收留,感激不尽。”
晚琴虽让他叫她琴姐,但出家人,不敢有在家的念。
织云看了一眼屋子,见长空扒在门口看着他们,便喊道:“阿空,做什么呢,怎么找件衣裳半天找不见!”
长空闻言,哼了一声,将门关上了。
刚刚织云跟他说话的时候,有念便发现长空一直看着他们,不知在恼些什么。
“这小子!”织云嗔了一声,大步走向屋门,将门敲得哐哐响:“开门!”
晚琴从厨房探出头:“织云,吵什么呢?”
“阿娘,阿空不给小和尚拿衣裳!”
“定是你又欺负他了,好好跟他说,莫要吵闹。”
“是他锁了门!”
见晚琴眉头皱了起来,有念赶忙打断了她们:“不妨事的,小僧的僧衣已经干了。”
晚琴讪笑:“小师傅见笑了,不必客气,穿着湿衣容易生病,还是换了的好。”
“并非客气,僧衣真的干了。”
织云跑过来摸了摸有念的衣裳,转头对晚琴说:“阿娘,真的是干的。”
晚琴茫然,刚才还往下滴水呢,怎么这么快就干了?仔细瞧了瞧,那僧衣似乎真的干了,微风一吹,衣角还往上飘呢。
“干了就好,去叫你妹妹们。”
“凤儿苹儿已起了,英儿又赖床了,怎么叫都不起。”
“由她睡吧,去洗把脸,饭马上就好了。”
“不了阿娘,我去林子里吃口现成的,还要准备阿爹的功课,晚上阿爹要查的。”
“吃了饭再去啊!”
织云拉起有念,跑出院子。
“小羊坡的果子熟了,我就吃那个!”
晚琴追到院门口:“可别胡吃!跑慢些,别摔着小师傅!”
“唉!”
织云没有停下的意思,有念只好回头对晚琴颔首一拜,算是道别,加快脚步跟上织云。
跑了一阵,到底是体力不济,喘了起来,织云听见喘声,便慢了下来。
“小和尚……”
“小僧有念。”
“有念?真好听,是法名吗?”
“是。”
“有念,听说出家人有戒律,我阿爹是猎户,连早饭都是些荤腥,你吃不得,跟我去吃果子吧。”
原来如此。
“多谢织云施主照抚。”
“哎呀!你怎么老是谢来谢去的,我也不是什么施主,叫织云就好。”
有念正色道:“织云施主误会了,佛家唤施主,并非求布施,而是求世人乐善好施,慈悲为怀,即便没有布施,也可称施主。”
织云见有念面色凝重,忽的笑了:“行吧,跟紧我,阿爹在林子里装了许多捕兽机关,若是踩着可就麻烦了。”
二人走了片刻,到了一处山坡。迎面而来一大片花花绿绿的果子,有树上的,有草稞里的,也有地上结的,形形色色,各式各样,像是有位画师沾饱了一管七彩的墨,往山坡上狠狠泼了一笔,挥洒出一幅随性而香甜的画作。
有念本就饥肠辘辘,如今看见这漫山的果子,不由食指大动,忍不住向身旁一棵树上红彤彤的果子伸出了手。
织云转头一看,那果子虽看着香甜,却是有毒的,正要出言阻止,忽听一声风响,不知哪里飞来一颗小果子,正好打在有念手上。
有念抬头看去,只见前方树上有个人影,斜靠在树杈上,手里拿着个啃了几口的果子,没好气地看着有念。
织云:“阿空,你怎的每次都比我先到?”
长空从树上跳下来,将一个长长的布包递给织云,看样子是一把琴。
“阿娘叫我给你送来,还有……”
长空看了一眼有念,阿娘说他怠慢了客人,叫他跟有念道歉,他应了。
但……
长空哼了一声,摘果子去了。
织云叹道:“你莫理他,他也是好意,你刚刚要摘的那个果子是有毒的。这坡上果子虽多,但不可胡吃,有的能吃,有的不能吃,若吃错了,轻则拉肚子,重则怕是要往生了。你不认得,等等我去给你摘……”
织云还未说完,长空折了回来,将一大捧果子塞到有念手里,转头对织云道:“好了,你去吧,吃完了好练功,留心阿爹过来检查。”
织云本想说什么,但听到阿爹会来,又咽了回去,看了一眼有念手中的果子,道:“有念,这些都是能吃的,你吃吧。”
说完转身便走,经过长空身旁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布包重重地从长空腿上扫了过去。
长空也不叫痛,只呆呆地看着织云远去的背影,悠悠出神。
待到织云走远了,有念轻轻一笑:“长空施主,是不喜欢小僧和织云施主说话吗?”
长空猛地回头:“谁说我……我不……你胡说什……我……”
一句整话也没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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