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进到房间，少年也不客气，四处走动，不时点头。

“布置清雅，有动有静，又是听书的最佳位置，恐怕只有莫少庄主，才有福气享受！”少年望着包间里的布置，出口说道。

少年认出莫南风，莫阿三更是紧张，将身体挡在莫南风前，作出架势。

摸了下自己的脸，牵起嘴角笑笑，莫南风没有说话。

“你怎么知道我家公子的身份？”莫阿三警惕问道。

少年也摸了下自己的脸，笑着答道：“肤色如此特别之人，在兴阳郡，我没见过第二个！况且在登瀛楼，这种包间，寻常人家怎消费得起？”

莫阿三愣住，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为何每次都看不破！看来真如少庄主所言，得空要出来走走，不能一味钻在《轩辕经》上。

“不必紧张！”莫南风把莫阿三拨开，说道：“言公子是郡府之人，并无歹意！”

这下轮到少年吃惊，“你是如何得知的？”

莫南风大笑，道：“再简单不过，眼睛看到的！”

“哦？看到的？”少年仍不解，自己并没有身着郡府衣物。

“正是！方才上楼时，言公子腰间，露出一个腰牌！且观公子谈吐，非在野之人所能及，定是秦陵州掌权之人，才有这番体会！”莫南风答道。

“少庄主心细如发，令人叹服！”

少年本以为莫南风就一纨绔子弟，没料到有些本事，心里高看几分。

“还未请教？”莫南风拱手问道。

“在下言卫起，忝为兴阳郡府总捕！”少年自我介绍。

两人微惊，这少年年纪也就与自己相仿，本以为就一捕手，没想到竟是郡府总捕，想是本事不小。

“年纪轻轻，便统领一郡捕手，言兄好本事，倒是我看走眼了，失敬！”莫南风拱手道。

“你我别再敬来敬去了，脚酸。。。”言卫起按住他的手。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坐下！

虽然初见，却有恨晚之感。

一旁站着的莫阿三被气氛感染，脸上有难得的微笑。

“敢问这位是？”

言卫起出言相问，他观莫阿三似是莫南风的随护，但又不完全是，出于礼貌，便开口请教姓名！

“他唤莫阿三，是莫家庄的精英，也是我的朋友！”莫南风答道。

心下一暖，鼻子微酸，莫阿三感激望着莫南风。

从小到大，他活得如同牲畜，隔壁家的狗，吃得都比他多比他好，莫说朋友，若有一人将他当成人看，他都要高兴许久。

莫南风这一句话，让他情绪迸发，抬手擦去眼角泪珠，很随意，没人看到。

莫南风自己无法想到，随心而出的一句话，不久后，救了他的命！

“听闻莫家庄的精英个个都是玄阶以上的高手，有礼了！”言卫起拱手！

两人互相见礼！

喝口茶，言卫起开口问道：“莫兄唤我上来，所为何事？”

想了想，莫南风觉得，如果说你刚才在楼下所说，正是我之所想啊，佩服佩服之类，有剽窃对方想法之嫌，未免让对方瞧不起。

整理下思绪，他缓缓开口说道：“方才言兄台下所言，振聋发聩，令人深思，之所以请言兄上楼一叙，是想再请教一番！”

“哦？你认同我所说？”

听书台没有一人赞同言卫起所说，这令他有些失望，现在莫南风这么一说，他来了精神！

“言兄所论，与我所想差异不大！”莫南风牵起嘴角笑着答道。

“你也这么认为？”

“正是！英雄者，须懂得区分大义小义，如言兄所说，太叔仇舍大义，追求小义，确实算不得英雄！”

“啪”，双手一拍，言卫起激动言道：“没想到，莫少庄主有如此眼界！”

莫阿三翻了下白眼，你这是在夸自己？

“哪里！前世之人辛苦奋战，你我后辈实不该妄加评论，只是今日偶遇言兄，想法不谋而合，才胆敢讨论一二，聊作饭前谈资！”莫南风回答。

公子怎么回事？讲话不似平常，似变了个人！莫阿三心里琢磨。

“少庄主过谦了，我看得出来，你不仅有大智慧，且有。。。大志！”言卫起盯着莫南风，似要看透他心灵。

心里咯噔一下，三言两语间，便能把自己看穿，莫南风震惊，连自己父母都没做到的事，眼前这人做到了！

转念想到，或是因为自那事之后，便与父母保持着一种无形的距离，这种距离若隐若现，很难察觉。

注意力回到言卫起身上，若这人是敌人，可能是他此生最难对付的！

还好，目前看来，他是朋友！

烦乱的思绪并没体现在莫南风脸上，只是牵起嘴角笑笑，答道：“你怎么知道我胸口有一颗大痣？”

笑声自房间传出，爽朗且豪迈。

“在我看来，太叔仇虽算不上英雄，但仍不失为一个大丈夫！”莫南风没再客气，开始说道。

“愿闻其详！”言卫起坐直了身子，表情正经。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为何，因为境遇不同！同样，太叔仇所经历的，我们无法想象。我相信，以他天资不凡，他有意识到调停三州，不如自己取之！但是，年少时的经历，使他厌倦了！十五年，那是一段什么样的日子。吃饭怕被下毒，睡觉怕被偷袭，连走路，都要提防着从哪里冒出一道剑光，把自己劈为两半！这段日子，他没有感情，他双手沾满鲜血，他见到不怀好意的人，绝不留情。这段日子，他活在血泊里，活在不断的战斗中。终于，他累了，主动找到了帝鸿阁主！”

言卫起听得出神，他的确没想到这一层！

“五十年后的三州之乱，太叔仇选择调停！因为他太讨厌流血了，也对打打杀杀极度厌烦，希望有生之年，看到神州大陆和平相处！而不是杀掉三州之主，再上帝鸿阁、神农宗、九黎谷，灭掉不服从的人，杀个几十万上百万人，进而一统神州！这，不是他所求！”

拿起杯子喝口水，平复了下激动的情绪，莫南风继续说道：“言兄刚才所言，舍大义取小义，非他错了，只能说，这是他的选择！在我看来，太叔仇虽非英雄，仍是一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言毕，屋内沉默半晌，言卫起消化着莫南风所言。

他自认为见解独到，在芸芸众生之上，可在莫南风面前，自己胸怀反而小了！

莫阿三一旁若有所思，像是悟到什么。

“少庄主胸怀，在下自愧不如。受教了！”起身施礼，言卫起这一鞠躬，诚心十足。

连忙扶起，莫南风回礼道：“在下谬论，言兄过奖了！何况你我年纪相仿，何来受不受教一说！”

“若你我也经历那十五年，未必不会如太叔仇，舍大义取小义！”言卫起思路转变很快，随后说道。

“然也！”

谈论半晌，三人腹中早已饥饿，伙计已把酒菜上齐。

菜品琳琅满目，极尽奢华！

“在天愿作比翼鸟（烧烤乳鸽）、红嘴绿鹦哥 （火腿芥兰凉伴双拼）、燕草如碧丝（炒三丝）、秦桑低绿枝（青椒牛肉丝）、漠漠水田飞白鹭（白鱼苋菜羹）、阴阴夏木转黄鹂（虾炒蛋）、凤凰台上凤凰游（五香烤鸡）、黄鹤一去不复返（火腿莲子鸡汤）！都是登瀛楼的名菜，言兄，动筷子吧！”

莫南风一口气报出了所有菜名，言卫起乍舌，调侃说道：“少庄主对自家酒楼的业务，倒真是熟悉！”

“言兄，跟你商量个事！”莫南风说道。

“请讲！”言卫起正色回道。

“能不能不要叫我少庄主，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闻言一愣，言卫起大笑，接着答道：

“好的，少庄主！”

一笑，莫南风恍然，回：“多谢你言兄！”

“不客气，少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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