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板,我还以为你把我们都忘了呢。”
“嗯,确实差点忘了。”
小白:“……”
“小老板,你知道你这一句话对我这幼小的心灵造成多大的伤害吗?不行,你必须补偿我!”
说着话,小白就要上前搂住十七的胳膊。
十七一把拍掉小白不安分的小手,随手就把沉甸甸的书包丢给了对方。
小白急忙抱住十七的书包,嘻嘻直笑。
“小老板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红姐可放飞自我了,那叫一个……”
“嗯?继续说啊?”十七挑了挑眉毛,“怎么不说了?”
“那叫一个温柔善良漂亮大方和谐友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哦,原来是这样~”十七嘴角挑起一抹揶揄的微笑,“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
“那个,红姐……”小白咽了下口水,“咱这刀……能放下来了吗?”
“小白啊,亏我还期待了一下你能说出什么令我惊喜的话呢。”
一身红裙的女子,慢慢放下了架在小白脖子上染血的杀猪刀。
“那不会那不会,小白我啊,最最最敬仰红姐了。”小白悄咪咪地躲到了十七的身边,谄媚地笑着,“今天小老板回家,姐,咱可不兴见血啊!”
“如果不是小老板回家,你的脑袋现在就已经不在你的脖子上了。”小红冷笑一声,转头看向十七,好看的眼眸顿时亮起了两颗闪闪发光的星星,整个人化作一道红影就扑了过去。
“我可爱迷人的小老板啊,来让姐姐亲亲抱抱举高高~”
十七抬脚就踹了出去。
“滚!”
红影以更快的速度飞了出去。
“老头子还在吗?”十七看都不看一眼飞出去又迅速飞回来的小红,对着小白问道,“或者说,还在喘气吗?”
小白立刻回应:“还在呢,这不等着小老板你来拔管呢嘛~”
十七嘿嘿一笑:“好,回去就给他管拔了!”
小红:“老板也就在等着这一刻呢。”
很快,三人就到达了目的地。
一个荒废已久的孤儿院。
生锈的铁门上方,钉着褪了色的红漆门匾,门匾上写着“小月亮孤儿院”字样。
小白屁颠屁颠上前推开生锈的铁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刺耳声响,门后是一条青石砖铺成的小路,砖块缝隙间长着一棵棵顽强的小草。
砖路尽头,是一栋看上去阴森可怖的三层小楼,白色墙皮脱落了大片,露出了里面的钢筋水泥和红砖,就像竖起的大地上撒上了大片大片的鲜血。
整栋楼漆黑一片,唯有三楼上的一扇窗户,亮起了一点灯光。
十七微微抬起头,看向那扇亮着灯光的窗户,深吸一口气,咧开嘴大吼出声:“老头子,我回来了,准备咽气了吗?”
“小兔崽子,你是想要气死我好继承我的遗产吗?”三楼传来了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有些苍老,也有些虚弱。
十七咧嘴一笑:“啧啧,还能骂人,看来还是得手动拔管才能咽气。”
小红、小白:“……”
这爷俩的相处模式,一般人还真捉摸不透。
还好她们不是一般人。
走过青砖路,推开没有玻璃的玻璃门,小白从一旁拎过一盏煤油灯,微弱的火光照亮了黑暗的走廊。
小白拎着煤油灯走在前面,三人走过走廊,走上楼梯,径直上了三楼。
三楼只有一间房亮着光,门没关。
房内有张病床,病床上躺着一个老人,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连着一个又一个装满各色液体的吊瓶。
“老头子,我回来了。”十七走到床前,拉开一把椅子坐下,看着面前的老人,眼眸低垂,“我来……履行诺言了。”
声音低沉,情绪沉重。
再无轻松嬉笑的模样。
“小兔崽子……”老人有些吃力地抬起手,摸向十七的脑袋,“老头子我等到你回来了。”
十七低下头,把自己的脑袋塞进老人的手里,一言不发。
老人轻轻揉了揉十七乱糟糟的头发,浑浊的双眼露出慈祥的笑意。
小白和小红静静站在十七的身后,低着脑袋,安安静静的。
老人看着沉默不语的十七,开口说道:“小兔崽子,到时间了。”
十七沉默以对。
老人继续说道:“10年了,到了你该走出这座【画地为牢】的时候了。”
十七摇摇头:“你还在,我不走。”
老人也摇了摇头:“我该走了。”
十七抬起头看向老人的双眼:“我可以留下你。”
老人露出一个笑容:“生不如死,徒增折磨。”
十七再次沉默。
沉默许久,依旧是老人率先开口:“十七,我捡到你的时候,你多大?”
十七想也没想直接回答道:“3岁,那是一个冬天,下着大雪,在乱葬岗里你把我捡到了。”
“是啊,3岁,那么小小的一个小家伙。”老人慈祥地笑着,“明明那么小那么小的一个小东西,却那么倔强地在这个吃人的世道活了下来,真是不可思议啊。”
“没有你,我早死在那个冬天,死在那片乱葬岗里,和一群孤魂野鬼作伴了。”
“不,没有我你也会活下去,你一定会的,你拼了命也会活下去的。”
“可那样活下来的,还会是我吗?”十七顿了一下,“还会……是个人吗?”
“是不是个人我不知道。”老人轻笑着,“但你一定会是你,一直、永远都会是你。”
“但只会是一个疯狂的我,一个……没有任何牵绊的我,不是吗?”
“或者说,没有任何枷锁的你。”老人握住了十七的手掌,“我,是你的牵绊,也是你的枷锁。现在,该解开这个枷锁了。”
“可……我不想……你走了,我又是一个人了……我又没有家了……”
十七深深低下头,额头抵在老人粗糙的手掌上,轻轻摩擦着。
“鸟儿长大了,终究要展翅高飞。”老人吃力地坐起身,靠在柔软的靠枕上,微微喘息着,好像这样一个轻微的动作就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孩子长大了,也终究要离家远行的。孩子,你的未来,不在这里。”
“老爹……”十七深深埋着头,微微哽咽。
许久之后,夜幕褪去,天色微亮。
微弱的烛光熄灭了。
垂垂老矣的老人,走了。
十七起身,抱起老人,转身走去。
“准备一下,我们……”十七的声音冰冷彻骨,“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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