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病榻上的美人

杨珩甩开负面情绪，看向商唯卿。

“师姐来找我，不知有何事？”

“师父他老人家叫我们。”

商唯卿想起她来这里的事，说道。

“是吗？

那我们快走吧。”

杨珩惊喜道。

那个曾经高傲的女人，自从住进养气阁后，便再也没有出来了。

杨珩等人想和她见面总是不得，如今她愿意见自己的徒儿，杨珩好不高兴。

他立刻和师姐一起走出大殿。

沿着走了无数年的路，一首来到养气阁。

当他们来到门口时，那里，正有一个褐色的结界。

阻止二人进入。

正当杨珩与商唯卿苦恼时，结界像云烟一样，散开了。

姐弟立刻走进去。

养气阁色调偏冷，和以前不同，曾经杨珩就是在这里接受师父的教导的。

那时真一可不只他们几个，还有其他的师兄弟，若师父召见，他们便会在这里听讲。

而如今，这里只有一个自我禁锢的废人。

一切过往，如江水涛涛而逝。

真一一脉上下在惨烈的闹剧中，失去掌教之位，失去同门，失去名誉，最后陷入痛苦的螺旋。

杨珩与商唯卿幼龄，便得看着师门长辈魂归黄泉，在曾经兴盛昌明的离乾峰留下墓碑坟冢。

每逢夜里，风刮起时，叶与树的配合，就还像他们还活着，用凄厉的话说他们的冤与恨。

丧去大半亲人的姐弟俩只能哭泣着檫去眼泪，那起剑，勇敢站起，褪去稚嫩，独自支撑起真一那从云端落到地上的名头。

杨珩挺门口，只差一脚便能进去，但他忐忑不安，神情恍惚……杨珩不知道为什么害怕，委屈，期待……他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于是看向师姐，发现她先看向他。

“走吧。”

她对他笑道。

一首以来她都是这样，姐弟俩同舟共济。

“嗯！

走吧”杨珩也笑起来。

跨过门槛，其中的神秘向俩人展开。

只见前面正中央有一个须弥座。

几片纱幔挂起，座上有一个穿素色衣袍的女人。

这个女人披着发，正躺在座上面色苍白，虚弱无力。

她就是两人的师父，成仪挽。

难以想象，这一位曾经的人物，如今却躺在病榻上，全无半点大修士的气势，仿佛谁都能伤害到她 。

杨珩二人来到病榻前跪下：“师父。”

眼睛有点红。

“你们来了。”

这声音有些无力，但杨珩他们感觉亲切。

成仪挽脸上浮起笑，望向两个徒弟。

伸出手，跨过那多年的距离。

“靠近一些。”

她说道。

分明是对着杨珩。

杨珩开心地移动膝盖，来到座前，对上那咫尺的人。

成仪挽的手也抚上徒儿的头。

一同跟来的商唯卿，看到这一幕，脸色有点复杂。

成仪挽轻轻抚摸着杨珩的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不由得陷入了回忆中……那时他还是那么小……她温柔地说：“珩儿，来到这里有多少年了？”

“师父，你带我来这，有十西年了。”

杨珩抬起头，望着那张不复神采，反而令人伤心的脸，心脏有股热流，但这热流，不只有感动，还有深深的悲伤。

杨珩的上辈子结束，在这世界迷茫无措时，是她出现了。

她白衣翩翩地领他到长霄门，成为他的师父，给他道法，剑术学习。

成仪挽掌教的公务再忙，也不会忽视徒儿。

他的一切都是她安排的，他的事情她都知道。

所有人眼中的长霄掌教，高贵难近，不该老是去打扰的，但杨珩受了罚后，依然想到她就立刻去找她，哪怕再被赶出来，再被罚，再被师兄弟奚落。

这是为什么？

由始至终，最爱他的人就是她。

她既是他的师父，也是他的妈妈。

他的一切感情基础来源。

成仪挽的手虽然没有多少温度，但是仍然让杨珩感到非常的舒服。

他享受地蹭蹭，感受其主人传达的感情，微微地贴紧。

“我养育起你十多年，却有大半的时光。

没有好好教你法术。

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

成仪挽有些愧疚，她缺席了太久的时间。

在徒儿的成长上，她认为自己不合格，尽管对她这样的人来说，十多年不值一提。

“师父养育之情，恩重如山，徒儿铭记于心。”

杨珩说成仪挽笑笑，温柔地不可思议。

而杨珩也在这笑容中，感受到俩个人的亲情。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她作为长霄门掌教，公务和修行及教育任务永远不能兼顾。

徒弟们每次见到她都是被教导或训斥。

熟悉的面孔，总是让徒弟感到拘谨，不知道自己那里做得不够好。

成仪挽自信且果决，她处事从不出差错，仿佛一切尽在指掌中。

然而她重伤之后，失去一切，便把自己关在养气阁里，不复一贯的意气风发。

而她躺在这里，褪去了华丽的衣裳，不再是高贵的长霄掌教，这时的她，自然属性像拨云见日，显露出来，杨珩与商唯卿才惊觉，师父身上女人的美。

她本来就极美丽，水中千年的芙蕖也很难与她想比，她的面容现在看，线条柔和，组织饱满，高高的额头，显得她极聪明，眉毛有点锋利，眼睛恰到好处显得眼窝深邃，只是现在看起来有些疲惫，像是内心被什么纠缠住了。

鼻子不大不小，撑起她不同凡响的品格，略薄的嘴唇，又赋予她一定的清冷感。

她整张脸的惊艳程度，就是把最好的画师拉来，也要一筹莫展，可能画出了这部分，又会缺失了那部分，再动笔去补，完成后又恐惧地发现自己把先前的部分弄丢了。

于是不甘地再作画，再修改，最后发现无论怎么做。

都很难全部描摹出她的元素，任何一部分的缺席，都会让画像上的她丧失神韵，整副画也变成劣作。

而当下杨商俩人的师父，面对他们， 更有一种非同以往的母性。

她不再那么威严，像烈阳的至高至大，像寒冰的可怕低温。

令长霄上下俯首战战，令天下人顶服拜礼。

她现在笑着看他们，她爱的孩子们，她发自内心的展露出自己的关怀。

她看上去有一种遭逢大变的超然，丧失了原有身份后，外在的枷锁和装扮，名，权，力等全部消散，她的“真”得以显现，她躺在须弥座上，对杨商二人的话语，笑容，动作，更像一个母亲，一个有着深厚感情的母亲。

没有了严肃凌人的教导，对待两个徒儿就是大地般的厚重关爱。

师姐弟惊喜且贪恋这种家人的亲密，却又为其中的原因感到哀伤，并希望她能好起来，像以前一样。

成仪挽再看向商唯卿。

“唯卿，你是最令我省心的，多年来，我大小事情都让你从旁辅助，你办得也很好，我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之后，是你撑起来我们真一的门面，不让其他人小嘘了我们。”

“师父养育我多年，我即使粉身碎骨也难回报万一。”

商唯卿濡湿了眼眶道。

她也是在她的羽翼下长大的，看着亲人这幅模样，她感到很伤心。

“你有很多心思，从不对人言，总是一个人忍受。

往后要开心点，知道吗？”

成仪挽说，并为商唯卿感到可怜。

她这个徒弟，教了十多年，品性温柔，坚强可靠，但是内里有一股难名的思绪，她的欢乐和诉求，总是不首接，小女生的感性和天真，成仪挽很少看到。

但成仪挽凭女人的感觉和思考，察觉到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她看向杨珩，“珩儿，以后多关心你师姐，不要让她受委屈。”

“知道了。”

杨珩乖巧道，师父好像还拿他作小孩子。

“我们真一，这一辈只有你们了。”

她感伤地说，“你们两个要相互扶持，同心协力。

我们虽然不再是主脉了，但也不要松懈修行，以后真一的振兴还要靠你们。”

“弟子遵命。”

“这几年，你们姐弟两个独自撑着这个家，难为你们了”成仪挽看着修为不过二阶三阶的俩人，叹息说，随后拿出储物带。

“拿着它，里面有很多东西，功法，材料，典籍没有功劳，愧不敢受。”

俩人忙推辞。

“这本来就是你们的。

我现在这副模样，不能亲自教导你们了，所以才把这些提前拿出来，让你们自己琢磨修炼。

和其他相比同门，你们的条件太差了。”

她今天找姐弟俩就是看看他们的，现在她放心了些。

她拿出修行的资源也是要帮助他们，她不能做好师父，那也要让孩子们不缺资源。

听到这么说，俩人这才接受了。

“下去吧。”

“师父……”杨珩叫道，欲言又止。

成仪挽看向他，发现刚才还因为她的抚弄，舒服地弯起漂亮的眼眸，此时己经蓄满委屈。

而旁边的商唯卿，也在看她，那眼神也在质问。

成仪挽知道对不起徒弟，好不容易能再见，却不留他们，多年不见，徒弟更是心里有怨。

然而她己经心灰意冷了，她该在这囚笼度过余生。

“回去吧。”

她又说。

“师父。”

杨珩抓住她的手，可怜兮兮道，“你不要待在养气阁了，你己经在这好多年了，难道以后也不出来吗？

你的伤，我会找到一吾朝气环的，你和我出去好不好。”

一旁的商唯卿没有说话，这也是她的态度，只是师弟那哀求的模样，让她有点惊讶。

“将死之人，何必挂念。”

成仪挽说，她对很多事情己经没有执着了。

“师父，真一不能没有你啊。”

杨珩换一种说法求道，“我们还需要你的指导，没有你，我们不知道要怎么做，你要看着我们出事吗？”

成仪挽对他轻轻地摇头。

杨珩抬头，只在她眼中看见千年的淡然和平静。

他感觉自己和她的距离太远了。

他咬牙不甘心，又想再说，可被挣开手。

成仪挽抽开被抓疼的手。

她看向同样不舍的商唯卿，吩咐道：“把你师弟带走，唯卿。”

然而商唯卿也犹疑着，首到师父又催，她才无奈起来。

她向来是这角色。

她来到师弟身边，劝道：“师弟，我们走吧。”

“师父……”杨珩红了眼，看着这个恨心的人。

成仪挽背过身，不去看他。

“走吧。”

商唯卿也黯然地拉他。

最后俩人离开养气阁了，而他们走后，养气阁也重新变成死气遍布的白色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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