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娴沉下一口气,“我还能追回来吗?”
账房摇头:“您那契书是白契,谁拿着就是谁的,追不回来了。”
宋云娴深吸了一口气,按下自己想冲进东院杀人的冲动,心思转了一转,拿出对牌钥匙,道:“既如此,麻烦胡先生帮我把这些东西交还给母亲,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是没什么本事了,这便把管家权交出去,请母亲另请人主持中馈吧!”
打发走账房,谨烟连连叹气。
“夫人,咱就这么算了?”
“不然呢,那院子吃进去还能吐出来?”
“奴婢为您心疼。”
宋云娴眸光一沉,“那我们去讨回来?”
“能讨回来?”
“需用点非常之法。”
入夜,宋云娴带着谨烟从后门出来。
春夜里,长街上很是热闹,一眼望去,灯火璀璨。
宋云娴许久没有逛过夜市了,父亲是礼部侍郎,克守礼教,同时对子女们也是严加约束。
她记得十四岁那年偷偷带弟弟出来逛过一次,那次玩疯了,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被父亲逮正着。
于是她被禁足三月,而弟弟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打。
还是母亲哭求了一晚上,才算是轻饶了。
现在想来,很久远很久远的事了。
宋云娴一会儿看首饰,一会儿看小玩意,很快就买了很多。
谨烟见她难得高兴,也不拦着,只管付钱拿东西。
这时两个妇人在前一边逛一边说话。
“明日官府要开仓卖粮了,市面上六百钱一石,粮仓只卖四百钱,便宜不少呢!”
“前年大雨漫了粮仓,不知道里面的粮食有没有发霉。”
“可不是,虽然便宜,但买到发霉的,只能吃哑巴亏。”
“反正我家那口子说了不买。”
宋云娴听后,微微叹气,看来老百姓对于买粮仓的粮食并不热衷。
户部每年都会卖掉粮仓里贮存四五年的粮食,腾出地方存当年的新粮,但每年买粮的百姓并不多,打发不掉的就随意处置了。
这个随意处置,其实是一个很大的纰漏。
自太子监管户部以后,盛京的粮仓已经慢慢被搬空了。
他用粮食勾结北金,意图谋反。
如今虽然被废,但他的余党仍在运作。
上一世,北金攻打镇北关,准备粮草的时候,才发现盛京的粮仓空了。
接下来就是饥荒,那时候别说发霉的粮食,树皮都扒光了。
宋云娴看到炒芝麻糖的,闻着特别香,于是让摊主称了几块。
谨烟跟在后面付钱,一转身见子衿杵到了跟前。
“你从哪儿冒出来?”
小丫头高高瘦瘦的,也不说话,只将一个小瓷瓶给了宋云娴。
宋云娴接过去,仔细装进袖袋,而后给了小丫头一块芝麻糖吃。
小丫头吃了一口,大概觉得好吃,伸手还要。
宋云娴拿出来一块自己吃,其余的都给她了。
谨烟又一个错眼,子衿就消失了,不由抹了一把冷汗,“夫人,她是不是会什么妖法?”
宋云娴笑,“这就叫高手。”
白玉桥那边有人在打斗,百姓们纷纷四散。
谨烟忙要拉宋云娴往回走,她却迎着逆着人群往前。
“夫人,危险!”
宋云娴拍了拍她的手,“你先回家,我晚一些回去。”
说完,她小跑起来。
隔得不远,她看到霍渊沉着脸站在桥头,胳膊受了伤,染红了衣袖。
她抿紧嘴巴,自衣袖拿出那小瓷瓶,将里面蛇毒倒到帕子上,朝着霍渊跑过去了。
刺客见杀不了霍渊,已经逃走了。
宋云娴跑到桥上,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霍渊看到她,眸光微晃了一下。
这时一个被拿住的刺客突然奋起,竟朝宋云娴过去了。
霍渊当即提剑,飞身过去,在千钧一发之际,挑断了男人的胳膊,立身挡到宋云娴跟前。
温热的血飞溅到宋云娴脸上,她不防这一出,吓得三魂出窍,下意识抓住霍渊的衣袖。
而那刺客原想以宋云娴为质逃走,如今计划落空,再无机会,当即一剑刺穿胸口。
宋云娴惊呼一声,躲到霍渊身后。
“你怎么在这儿?”
霍渊用另一只手搂住宋云娴,带着她上了桥下面的马车里。
宋云娴小声道:“我和谨烟逛夜市,刚才乱糟糟的,我和她走散了。”
“嗯。”
宋云娴惊魂稍定,抬头看向霍渊,见他靠着车厢养神儿。
而他左臂还流着血,却一点不在乎。
之所以记得这事,是上一世的今晚,她仍被迫去了兰园。
在房间等不到他,原以为他去了元卿月那儿,便放松了下来,闲来无事画了红梅。
结果他带着伤进来了,把她吓得不轻,他却很享受她害怕的样子,还疯癫颠的往茶碗里挤了半碗血,让她用他的血画梅花。
她怕他,依着他画了,他竟挂到了大理寺正堂上。
于是坊间传闻,这红梅花是用天牢最十恶不赦犯人的血画的,霍大人是想以此威慑坏人们,谁也别想逃过大理寺的审判。
听到这些传闻,他还自鸣得意许久。
“你受伤了。”
“死不了。”
宋云娴用力咬了一下下唇,慢慢坐过去,“血一直流,我先帮你止血。”
说着,她用手里那帕子堵住了他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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