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呢?”
盯着空荡荡的棺材,我疑惑看向我爸,“这棺材里怎么什么都没有?”
十九年了,就算我妈尸骨早已腐烂了,棺底也应该有腐骨才是,怎么可能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丫丫,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爸张了张嘴,一脸惶恐和迷茫,喃喃道:“下葬时我就在,你妈当时在棺材里,棺材钉也是封死的……我们来挖坟时,你妈的坟堆也好好的,没有洞,也没有人动过……”我下意识看向爷爷。
“你爸说的是真的。”
爷爷点了点头,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满是沧桑和苦楚,“你妈不在棺材里。”
“这怎么可能?”
我怔住了。
下葬时我妈还在。
现在棺材里却没有一根尸骨。
更离奇的是,我妈的坟好好的,没有人动过的痕迹,也没有什么异样……那我妈是怎么出去的?
“那还用说,李秀英诈尸了呗!”
刘春娇恨恨接嘴道:“她就是要害死我们全家才善罢甘休!”
我摇了摇头。
死了十九年才诈尸,这个我从未听过。
这到底怎么回事?
“冯蘅,你装什么呢!”
刘春娇撇着嘴,叉着腰冲我嚷嚷“谁不知道你和苗凤珍因为你奶奶嫌你克星不养你的事怨恨老冯家,苗凤珍又是跳大神的,最懂神神鬼鬼的邪乎事儿。
肯定是她用了什么法子,把你妈给弄了出来诈尸了,现在来害我们了!”
奶奶则趁机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干嚎,“我老冯家造了什么孽哟,怎么娶了那么个玩意儿。
嫁过来七八年不下蛋不说,死了还不安生,肯定是她娘苗凤珍害我们老冯家哟。”
我死死咬着嘴唇,垂在身侧的细白手指紧紧攥着,冷冷看着撒泼打滚闹着的刘春娇和奶奶,胸口明明有一腔怒火在烧,但却冰冷的像是灌了一腔风雪,心里难受的要命。
瞧。
这就是我的亲人。
一天都没养过我,却对我厌之入骨。
我想不明白。
但更让我伤心的是我爸。
他是我亲生父亲,可不管刘春娇和奶奶如何羞辱我、辱骂我,他要么无视,要么和稀泥,从没想过要护着我。
“都给我闭嘴!”
终于,一直沉默的爷爷怒了,拿着旱烟袋的手颤抖着,胡子也抖的厉害,“我还没死呢,由不得你们这么欺负我孙女!”
刘春娇的骂声和奶奶的干嚎声戛然而止。
我怔怔看着爷爷,眼圈一下子红了。
原来,这个家还是有人在乎我的!
“丫丫,跟爷爷回家!”
爷爷扫了他们一眼,拉着我的手柔和道。
“好。”
我点点头,别过脸擦掉了潸然而下的泪水,任由爷爷牵着我一步一步朝家走去。
路上,爷爷沉默了一路,只牵着我的手慢慢走着。
“丫丫。”
回到家后,爷爷慈爱看着我,歉意说,“我们老冯家对不住你们母女,你爸又让你受委屈了。
以后刘春娇和你奶奶再骂你,你只管骂回去,爷爷替你撑腰!”
我怔了怔,眼泪终于无声滚落了下来。
有人撑腰的感觉,暖暖的,真好。
……没多久,我爸他们也回来了。
“冯大春,你去坟地找一捧香灰,一捧墓前土,一块超过十年以上的旧棺材板,我要用!”
我叫了我爸一声,冷冷说。
“哟哟哟,小的使唤老子呢!”
我爸还没接话,刚进屋的奶奶转过脸冷冷剜了我一眼,扯着嗓子骂道:“真是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跟你老子说话是这么说的吗?
我看呐,苗凤珍那老东西就是诚心让她来气我的!”
骂完后,她掀开门帘要进屋。
蹬蹬蹬……我大步流星走上前,抢在奶奶前面,伸出手臂挡了她的门。
“奶奶,我从小就知道,有人生没人养是骂没爹妈的野孩子的,我妈是没了,我爸也没了吗?
嫌我姥姥养的不好,他为什么不养我?
你这个当奶奶的又为什么不养我?”
我居高临下怒视着她,噼里啪啦道:“还有,我这个人心眼儿小,护短,谁要敢说我姥姥半个不是,我有一百种法子让她生不如死!”
“死丫头,牙尖嘴利……”奶奶骂着我,但明显慌了神。
她知道姥姥的本事,怕我对她下手。
“我问你,我妈临死前手里拿着的东西,是不是你拿走了?”
我冷冷逼视着奶奶,“你有没有想过,我妈会来家里闹,就是因为你偷了她的东西!
这件事,你没告诉爷爷和我爸吧?”
爷爷和我爸面面相觑。
刘春娇则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妈,你拿了秀英什么东西?”
我爸皱眉问,“你怎么从没提过?”
奶奶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又竭力掩饰着说,“死丫头,空口白牙的,你瞎说什么呢!
我什么时候拿你妈的东西了?”
接着,她狠狠推开了我的手臂,抬脚进了屋。
“妈,到底怎么回事?”
刘春娇冲我爸使了个眼色,我爸赶紧追了进去,顺手反插上了门。
依奶奶的脾气,我怕是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了。
想了想,我问了问爷爷当年替我接生的稳婆家住在什么地方,然后只身一人去了稳婆王奶奶家。
到了王奶奶家后,我说明了来意。
“你是秀英家的闺女?
都这么大了?”
王奶奶今年八十多岁了,满头银发,颠着一双小脚给我拿好吃的招呼我,忙活了好一阵后,她才停下来,盯着我的眼睛说,“你妈手里确实攥着一样东西……当时你姥姥苗凤珍还问了你妈一句,你妈说那玩意儿叫南,南什么来着?
对了,好像叫南壬,我当时还笑说,这东西叫的古怪,听起来跟男人一样……”王奶奶絮絮叨叨说着。
咚!
我的心跳一下子漏掉了半拍。
男人?
南壬。
原来,我妈要的并不是男人,而是她临死前握在手里的东西!
谢过王奶奶,我揣着一颗砰砰狂跳的心,转身朝家里奔去。
“你给不给?”
“我不给!”
“不给我就动手了嘻嘻嘻。”
……刚奔到院门口,就听到一阵古怪的对话,一个是冷冰冰的女声,一个是小孩子的声音,两人像是在争执什么,吵的十分热烈。
可院门口并没什么女人,只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背对着我,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
侧耳听了片刻,一阵寒意只蹿我后背!
那女人的声音和小孩子的声音,竟然都是那小小身影发出来的!
“虎子,你在干什么?”
我紧盯着那个小小的背影,低低叫了一声。
听到我的声音,争执声顿消,虎子僵硬着脖子,缓缓的、一点一点转头朝我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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