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明亮的灯光下，宋戬低睫瞥了眼拉着自己的那只手，顺着往上，定到南皖脸上。

像是不知道去洗手间的路，她走得速度很慢，四处张望着，眼里迷茫很重。

盯着那张和印象中别无二致的脸，甚至连情绪都如出一辙的模样。

宋戬头一回意识到。

他好像，并不太了解南皖。

几分钟前的插曲，让宋戬回忆起一件小事来。

他一向对感情比较淡漠，送上门的女人更是明码标价般，让他提不起半点兴趣。

南皖是个意外。

把她留在身边后，宋戬并没有做些什么，比起不正当关系，倒更像是养了个女儿。

因此他也没提过让南皖和他一起住，只给了她一栋别墅的钥匙，并说清楚了那不是自己的住所。

不过南皖也没去住，照常在学校里待着。

偶尔想见面，她就自己做高铁来找他，生怕他说派人来接，总是不提前打招呼。

跑空过几回，但多数情况，宋戬也在。

有一回，他正在工作。

南皖也不打扰他，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自己从酒柜里拿了瓶色彩鲜艳的鸡尾酒，也没喝，只低头咬着吸管。

宋戬从文件里回神，“会喝酒吗？”

听见问话，她慢半拍地抬眸，讷讷回复：“不知道，没喝过，所以选了杯饮料。”

他忽地笑出声：“谁给你说的这是饮料？”

“……嗯？”

南皖懵了下，“不是吗？”

说完立马放下杯子，觉得不放心还推远了些。

而后拍了拍胸口，一副劫后余生的神情，话里的庆幸很重：“幸好没喝。”

宋戬眼睫动了动：“傻不傻。”

这话说完，南皖再度垂下眼睫。

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小姑娘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还轻轻舔了下唇。

像是害羞了。

想到这儿，宋戬扯了下唇，眼神嘲讽。

他何德何能，让这群警察挑了个演技派来对付他。

七拐八拐，终于找到了洗手间。

南皖松开手就想往里冲。

还没动，腰上多了只手。

宋戬把她扯到自己怀里，脸上情绪很淡，“装什么，人不是都走了？”

“嗯？”

南皖故作听不懂，有些承受不住他的压迫，“我去下洗手间。”

几分钟后，南皖走出来，宋戬还维持着先前的动作。

眼神都没变一下。

无波无澜的样子让南皖莫名不安。

宋戬看上去，心情很沉重的模样。

她动了动唇，小心翼翼地看他，像是没办法才解释：“许队只是碰巧看见我，过来打了个招呼。”

对面沉默几秒，忽地收回眼，往回走。

“……”被留在原地的南皖楞了楞，很快跟上去。

-再度回到大厅。

宋戬神情恢复，笑着和满座的人寒暄。

同时，南皖也注意到了许潮笙，在她旁边那桌，和一个男人说话。

和隔座的人聊完，宋戬放下酒杯，解了枚扣子边低头，凑到她耳边：“你在这儿坐着别动，我去趟卫生间。”

南皖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角，“我也想去。”

他挑了下眉：“刚不是去过了吗？”

“我很快就回来。”

他站起来，弯腰抓她靠着的椅背，依然对着南皖耳朵说话，语气有点严厉：“就待在这儿，别乱动。”

“……”盯着宋戬走远的身影，南皖收回目光，瞧见许潮笙担忧的眼神。

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没多久后，卫生间那边传来一声枪声，同时伴随着几阵尖叫。

许潮笙和同伴倏地站起来，往声源处走。

南皖犹豫了下，也跟了上去。

卫生间门口。

一个男人举着枪，正指着对面的所有人，神情失控癫狂，“不许动……都不许靠近！”

而他对面倒着一个中枪的男人，身边围了一圈人，都穿着警服。

在往后，是面无表情的宋戬，满目凉薄。

许潮笙和男人冲上去：“小贾！”

倏忽间，宋戬注意到南皖的到来。

他快步走过来，眼神冒火：“不是让你在那儿待着吗？”

南皖白着脸，“我……”这话的同时，失控的男人瞥见南皖，情绪越发激动：“就是你……都怪你……”说着，他用力扣下扳机。

同一时间，宋戬整个人挡在她身前。

南皖猝不及防地抬眼，往他的背影看，眼睫轻颤。

那枚子弹还未打出来，许潮笙率先出手，一枪打在他胳膊上，男人的枪落在地上，子弹裹着巨大威力朝地面炸去。

一抹微弱的白烟后，所有归于平静。

那人被警察拖走前，瞪着南皖，腥红着眼骂：“都是你……妈了逼的婊.子！

你不得好死！”

那人骂骂咧咧地被拉走。

许潮笙走过来，尽量压着情绪公事公办道：“宋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做个笔录。”

……警局里，许潮笙给南皖倒了杯温水，并给她解释了那人的身份。

他叫刘成，之前南皖在奉安见过的谭龙怀里的女人，就是他的亲姐姐刘美。

知道了他的身份，也就不奇怪他的行为了。

“怪不得我都不认识他，他居然那么恨我！”

南皖抿了口水，语速温吞：“他觉得是我害他姐姐坐了牢吗？”

“应该是这么想的。”

许潮笙说：“不知道从自身找问题往好里改，出了事就怪警察怪那些为法律而战的人。

心若不正，看什么都是歪的。”

瞅见南皖惧意未退的神情，许潮笙摸了摸她的头，说了件喜事：“本来我今天只是和同事去探探情况，没想到居然当场给破案了。

那子弹也是擦着小贾皮肤过的，轻伤，没什么大碍。”

结果算是好的。

-做完笔录，宋戬出来，当着许潮笙的面把南皖带走。

神色嚣张。

许潮笙胸口起伏，被阮青拼命按住才没发作。

正巧此刻陈斌出来。

许潮笙想起一事：“不是说今天就咱们几个探探情况嘛，小贾他们怎么来了？”

陈斌微顿，沉声道：“副局让他们来的。”

“可是我们没往上报这些消息啊？”

奉安那边早就出了些小动作，他们跟了很久，因为找不到实质的证据，所以只先暗中了解，并没有向上反映。

几人的神情均很凝重。

半晌后，许潮笙再度出声，隐晦暗示：“现在想想，0315案件，副……上头也多次阻拦过。”

一时间，该出现的不该出现的可怕想法都在她脑海汇集。

“行了，没证据就不要瞎猜。”

陈斌不忍往那个方向想，尤其对面还是他敬重已久的前辈。

他默了瞬，“好好审刘成，查查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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