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捂住腹部连连后退，赶来的护士抢身按住她，夺走她手里的刀。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我什么都没有了！

你还我！

把穆辰还我！」

陈帧恶狠狠咬住了我的胳膊，硬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我痛到昏厥，巨大的悲哀笼罩了我，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纯粹的恶人，永不知悔改。

仿佛这个人不死，一切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她会永远记恨我，报复我，永不休止。

醒来时，我在医院病床上。

我哥憔悴望着我。

沈扬在外地出差，听说我出事了，匆匆赶回来，见我醒了，劈头盖脸，「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怎么样？

把自己玩废了吧！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我不想说话，只觉得后怕。

我在病床上做完笔录，陈帧父母赶来，连续两天跪在我床前，希望我签谅解书。

她们再也没有曾经的蛮横无理，自私自利。

为了她们的女儿，她们卑躬屈膝，痛哭着求我原谅。

我忽然想起我妈曾经也这样跪在证人面前，求对方出庭作证。

那种卑微无助感，至今记忆犹新。

「我女儿知道错了。」

陈帧的母亲抹着眼泪，「她的隐私照还在被人疯传，学校让她退学，她的人生毁了，求你原谅她，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我没这个能耐。」

我说，「我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妈利用我讹钱，我们一家惹不起你们。」

这些都是她曾经辱骂我妈的话。

陈帧母亲开始抽自己耳光，「是我没教好女儿，是我的错，我们全家向你道歉。

都是我老糊涂了，不会说话。

都怪我……帧帧这么惨了，求你给她一次赎罪的机会吧！」

她把脸都抽肿了。

我始终没有松口，只要我不签谅解书，陈帧必然坐牢。

穆辰在我住院第三天的时候赶来，虽然难以启齿，但他还是说了，「陈画，朋友一场，放过她吧。」

就连导师和同学，都来劝我签谅解书。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止不住地掉眼泪，我放过她，谁来放过我呢。

「要我签谅解书是吗？」

他说，「她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了。」

「好，我签。」

我拿过笔，认认真真写下谅解书，字字血泪，记录她对我的所有霸凌，字迹力透纸背，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砸湿了纸张，写着写着，前尘往事纷至沓来，我忽然将谅解书撕了个粉碎。

我拿出一张张照片，那是大二那年被人拍下的私密照。

又拿出她殴打我，敲诈勒索的照片，还有我爸妈的火化证明，那一堆的罪恶资料堆在被子上。

我流着泪望向他，「能签吗？」

他的表情有些深重的悲哀。

我又看向病床前的老师们，「能签吗？」

我笑着摇头，泪流满面，「我不能签。」

我不原谅她！

绝不！

陈帧的过去被人扒了出来，校园论坛上她高中惹得那场官司，害得那个叫周延的女孩儿家破人亡，她劣迹斑斑的过去，全都被挂了出来。

就连她假名媛，搞校园贷的信息也被曝光。

她曾经施予别人的痛苦，如今千倍万倍还之于她，隐私暴露的血肉分离，百口莫辩的痛苦无力，家人被千夫所指谩骂霸凌，她如今怕是都要经历一遍了。

证据链形成了闭合，陈帧被批准逮捕。

她在境外疯传的艳照，经调查，也是她本人指挥境外人员操作传播的。

不知道谁泄露了她家地址，导致她家的房子被人泼油漆，还有网友给她家送花圈。

自从她们唯一的女儿被抓后，陈帧父母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迅速搬离了住处，人间蒸发。

我托沈扬转告穆辰，出租屋那晚，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

穆辰没有回复我，陈帧被抓后，他再也没出现过。

我最后一次见他，他的眼里是没有光的。

研究生顺利毕业，我离开了这座城市，偶尔听沈扬提到过，穆辰好像又谈了新的女友。

一场刻骨铭心的复仇，终究三败俱伤，没有输赢，只有心底永远剜不去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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