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女儿，你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陆家是不如从前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在陆家依旧可以享受富贵。”

“我们还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吗？你跟着我们一辈子都只能当下人，只要攀附上陆家，陆玦那么聪明，他迟早能东山再起的！”

“叶蓁蓁，做为一个孩子，你不能这么不讲良心，我们才是你的爸妈，你不能丢下我们不管！”

叶齐方夫妻用力拍打着铁门，双眼凶狠地瞪着叶蓁蓁。

叶齐方更是放下狠话：“死丫头给我把门打开，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要去求陆夫人把我们留下来！”

叶蓁蓁站在大门那一侧，怔怔地看着自己的父母。

那双极漂亮明媚的大眼睛里，此刻却仿佛蒙上了尘埃。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爸爸，妈妈……”

泪含在眼眶里，倔强地不肯落下。

“所以，不管选择几次，你们都会把歹徒放进去。”她喃喃地说着，笑了起来。

眼神里，充满了悲伤。

“陆叔叔对我们那么好，你们到底有没有心？”

“他死了，因为你们的懦弱和不负责任，他死了知道吗？”

“陆玦没有爸爸了！他那么骄傲的王子一样的人，现在每天被人欺负！”

“陆阿姨这么温柔优雅的一个人，现在每天沉浸在痛苦里，时时刻刻都想自杀。”

“可你们从回来到现在，连问一声他们好不好都没问过，你们只想到自己！”

“是，我叶蓁蓁对你们是没有良心。因为……”

叶蓁蓁瞪着自己的父母，一字一顿地说道：“把我从小养大的，从来不是你们。”

“养我的，是陆叔叔。”

她跪到地上，朝叶齐方夫妻用力磕了三个头。

额头磕破了，血流下来，挂在睫毛上，模糊了视线。

她对父母说道：“你们走吧，等你们退休的年纪，我会赡养你们还你们生我之恩。”

叶齐方夫妻见女儿如此决绝，顿时慌了。

王翠芬声音软下来：“蓁蓁，咱们才是骨肉亲情，你陆叔叔死了，以后陆家养不了你了。”

“爸爸妈妈才是你的依靠啊。”

叶蓁蓁爬起来，再次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毅然转身。

她看向深秋的天空，天边那抹火烧云燃地像是一场绚烂的幻觉。

低低的如困兽呜咽的声音，在火烧云下飘散。

“以后，我自己养自己。”

……

“畜生！我们是你的爸妈，天大地大老子最大，你不养父母就是不孝！”

“我们给了你生命，你要用一辈子还我们！”

叶齐方夫妻破口大骂。

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怯懦柔弱。

前方。

叶蓁蓁脚步一顿，死死捏着拳头，身子整个都在颤抖。

她用手背飞快地抹掉眼泪，终是没有回头，一步步坚定地朝着前方的梧桐道走去。

远处，少年的身影孤零零地站在第第一棵梧桐树下。

叶蓁蓁急停了脚步，捏着的拳头颤了颤，慢慢地松开。

她使劲拍了拍脸颊，龇牙咧嘴地挤着笑容。

“没事的叶蓁蓁。”

“很快都会好起来的。”

背后。

叶齐方恶毒的咒骂仍在源源不断地传来。

“叶蓁蓁你姓叶，不管父母你不得好死！”

……

一股愤怒，在演播厅弥漫。

观众齐齐瞪向跪在演播台上的叶齐方夫妻。

怯懦？

简直笑话！

“这还是父母吗？嘴里说着错了，实际上根本死不悔改！”

“我刚刚看他们在地上磕头，竟然还有点同情他们，这对夫妻太能装了，恶心！”

“原来少女时的叶蓁蓁是老陆总教导的，我之前就说叶家夫妻这对畜生怎么教的出好女儿！”

“这部分回忆充分说明，叶蓁蓁从小是陆家养大的，叶齐方夫妻竟然连女儿都没养过。”

“难怪叶蓁蓁拼死也要去救陆家人，那时知道她的陆叔叔死了，当场休克，当时她得多伤心啊！”

“真的对不起，我现在更恨叶齐方夫妻，竟然开始同情叶蓁蓁了。”

“我也开始同情这个小姑娘，不管她日后如何，十二岁之前的叶蓁蓁，做的够好了！”

“我好难过，为什么会这样……”

……

“为什么会这样？”现场的受害者家属们，此刻只觉得心里被一口气堵住了。

他们本是使劲恨那个恶魔的，或者，想着她可能有苦衷，才做下日后的恶事。

那是基于她人性中的善良，让他们替死去的亲人找到一点意义。

他们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依旧在审判叶蓁蓁。

可这会他们竟然对她升起了同情。

他们对叶蓁蓁共情了！

“我这样，怎么对得起我死去的孩子！”

“我也接受不了，我怎么可以去同情一个杀人犯？！”

“啪！”有人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快，马上安排心理师去疏导。”导播室，台长立即安排人过去。

现场的心理专家也拿起话筒，给众人开导起来。

“王老师，情况似乎有点超出我们的预计了。”旁边的犯罪心理专家小声说，“我给叶蓁蓁做的犯罪侧写，与她年少时的表现全部对不上。”

王宇宁心理师也一脸凝重：“我也给她做了年少时的心理侧写，确实奇怪，静观其变吧。”

几位专家交换了一个眼色，坐正继续盯着屏幕。

演播台上，王翠芳紧挨着丈夫，低声道：“齐哥，这段记忆知道的太多了。”

叶齐方佝偻着身子，将一只手抵在大理石地面上，撑着身子问：“你回忆一下，到底有没有去做过记忆提取？”

王翠芬着急地道：“我肯定没有，是不是你？”

“我疯了吗？”叶齐方脸色发白，小心抬头看了一下九号包间方向，急忙将头整个地贴在了地面上。

“我忏悔，我们忏悔。”

“我们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一号包厢里，芮芷涵看到这一幕，难过地说道，“以前一直不想说，可如今再次看到这些，还是替蓁蓁难过。”

“他们对蓁蓁做的，又何止这些。蓁蓁真的太苦了。”

“芷涵？”小红却更心疼她，“你对叶蓁蓁的共情更强烈吧？要顾好自己的身体。”

芮芷涵看着画面中那个走向梧桐树下少年的女孩子，缓缓地摇摇头，“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