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出狱

当晚，程思思被送进了市医院，经过诊断和急救，她最终被告知已经怀孕三个月的事实。
她躺在病床上，盯着医院的雪白天花板，脑子一时半会都转不过来。
结婚三年，她做梦都想要一个孩子，可她被诊断为难以受孕。现在她坐了牢，反倒有了这个孩子。
她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个孩子来得太晚太迟，太不是时候。
“你有权通知孩子的生父，你们协商决定这个孩子的去留。”医生告诉她。
程思思在病房里，一夜没合眼，想了整整一夜。
天亮的时候，她做出了决定，对医院的人说：“我不想通知任何人，孩子是我的，我要生下来。”
警方尊重她的选择，也和她说了清楚，即使这个孩子生下来，程思思也无法在狱中抚养，孩子最终还是要被送到其他监护人那里。
三天后，程思思又被送回到监狱。因为考虑到她的身体情况，狱方重新给她分配了一个小单人间，在这所监狱里，可以说是相当优渥的条件了。
至于那些欺负她的人，因为程思思怀孕可以不用去车间做活，所以也没有见到。就这样，程思思狱中的生活忽然变好了起来。
半年后，程思思早产下一名健康的女婴。她才从昏迷中醒过来，就听到医生同情地说，孩子刚在保温箱待了十五分钟，就被自称是孩子生父的人接走了。
程思思的脸色不知是因生产苍白，或是因别的什么。她怔怔躺在那里，心绪纷乱。
来接孩子的人是沈天昊吗？他已经和江语岚结婚，他们结婚的时候全城的报纸都登了他们的婚讯，他现在把孩子接走，难道是想让江语岚做后妈么？
不会的，他那么宝贝江语岚，他怎么会舍得，况且江语岚又不是没法生育，他何必那么做？
脑子里乱成一团，程思思想着想着，忽地自嘲一笑。
三年刑期，如今一年都还不到，她想再多，也不过是自寻烦恼。无论沈天昊打算如何处置那个孩子，她都没有办法干涉，她不过是一个杀人未遂的犯人而已。
至于那个孩子，就当是，从未存在过吧……
程思思闭上眼睛。她只觉得累，很疲惫。
如今的沈天昊，究竟会以怎样复杂的心情去面对他们的孩子？他会不会对那个小生命也有那么一点点心疼……
即使告诉自己多想无益，可心里的酸，还是让她温润了眼眶。
没有自由的日子，总是过得漫长且煎熬。
所以当程思思出狱的时候，她站在监狱外看着悬在头顶的太阳，和满目的枝繁柳绿，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因为她在狱中表现良好，她被减了刑，提前几个月放出来。
没有人来接她，朋友，亲人，一个都没有。她只在门口发了一会儿怔，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零钱，走向最近的公交站。
她上车后，车上的人们甚至懒得多看她一眼。能从那个站上车的，能是什么好人？
况且，现在的程思思早就没有了当年的风华。她瘦削单薄，面容苍白得像个死人。曾经的衣衫套在她身上，松松垮垮地像是衣服买大了几码。
一直坐到了目的地，程思思下了车。她没有忘记自己还有一套房子，是外婆留给她的。
安稳下来后，程思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搜索栏打下沈天昊的名字。
他的公司已经在美国上市，他的生意在国内越做越大，他已经成为了国内赫赫有名的年轻企业家。
他婚姻美满，家庭幸福，还有他们的孩子……
程思思的目光定格在其中一张照片上，一个扎着小短丸子头的小女孩，在沈天昊和江语岚的中间甜笑着。
那眉眼，那神情……
程思思的心中巨震，握着手机的手都有些不稳。
即使她生下孩子后一眼都没有瞧见，可她此刻也能认出来，这就是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