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话乍一听有些不近人情，态度更是没得商量，在场的几人表情精彩纷呈。
“你甩脸子给谁看，敢跟父母叫板了是不是！”林秋莲气得胸口上下起伏，最后将目光落到身旁的丈夫身上，使了使眼色。
温建海哼笑一声，用手指着温堇，冲温棠低喝道：“我是她老子，她的钱就是我的钱！放你一个姑娘家手里算怎么回事？回头你嫁人了，夫家惦记上这笔钱怎么办？你弟以后要是挣大钱了，你也能跟着享福，怎么就不会算账呢！”
“……”
温棠眼睫一颤，攥紧了拳头，再次庆幸一直瞒着家里人她结婚的事，否则他们早就跑到陆慎远那里要钱了。
在温建海和林秋莲眼里，女儿就是赚钱工具，永远都要无条件帮衬着弟弟。
虽然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但后来才得知，温建海和林秋莲领养她是为了“拼儿子”。
林秋莲身体不好，原本只打算要一个孩子，没想到头胎是个女儿，无奈生下温堇后，再怀孕仍旧是个女孩，便给流掉了，谁知从那之后就怀不上了。
算命的说林秋莲命里就该有两个女儿，必须再养个闺女才能怀上孩子，于是去孤儿院领养了一个两岁大的女婴。
一年后，林秋莲终于再次怀孕，如愿以偿生下一个男孩。
记忆中，父母永远都是偏爱弟弟的，只要弟弟哭了，她和温堇就要遭殃了。
那时候十三岁的温堇负责做饭刷碗，十一岁的她负责洗衣拖地，有次温堇把鸡腿偷偷给她吃了一只，妈妈知道后拿筷子狠狠抽了她们手心，说弟弟在长身体，女孩子肉吃多了会长胖，胖了没人喜欢，嫁不出去。
“指望温麒麟这个不着调的混子发财，我还不如去买彩票。”温棠面无表情地说，“您自己的儿子，还不知道他什么德行吗？”
“你——”温建海被怼的不知怎么接话，半晌愤愤道：“我们来不是打商量的，你姐现在成了精神病，法律上我和你妈才是她的法定代理人，她的钱怎么支配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懂吗！”
病房内充斥着男人高亢的嗓音。
温棠用掌心包裹住温堇微微颤抖的冰凉指尖，安抚地握了握，直视着面前的父亲，眉梢微挑：“我姐发着高烧在水下拍戏三小时，吊威亚尾椎骨骨折，逼供戏的胶带差点让她窒息死亡……凭什么温麒麟创业，要用别人辛苦赚的钱买单？”
在她漫画的版权收入破百万时，跟温堇说不用这么辛苦拍戏了，她有钱，可以养着姐姐。
温堇只是欣慰一笑，说自己拍戏不仅仅是赚钱，还有对表演的那份热爱。
“废什么话啊，说这些有的没的？”温建海半个字都没听进去，但语气倒没那么冲了，“你弟这回是真打算好好干出一番事业，那帮合伙人我看了，人家都是不差钱的，愿意带你弟一起发财，你手上存了有一二十万吗？也一块投进去吧。”
“……”
温棠咬紧牙关，胸口的那团怒火越来越旺盛。
当年拿到第一笔稿酬，温堇嘱咐她千万别跟爸妈说。
那时的温堇刚从戏剧学院毕业，每天都在剧组跑龙套，也就这两年才开始接触一些镶边配角，今年终于试镜成功一个古装女三，没想到竟在不久后遭人暗算，落了个精神失常的下场。
然而爸妈知道后，担心的却是温堇的经纪公司会不会提出解约。
“银行密码你不愿说就算了，反正法院那边只认准父母是代理人，回头自然会把财产继承权落到我们头上。”
温建海打了个哈欠，从兜里掏出一包烟塞嘴里，刚要用打火机点开，就被林秋莲一把夺过去。
“这在医院呢。”说完，她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向温棠，“棠棠，我知道你们姐妹俩亲得很，但养育之恩大于天，没有我和你爸，你现在指不定在哪个山沟里给人当童养媳。”
“您说的养育是指在温麒麟出生后，把我扔在荒山野岭？”温棠嘲讽一笑。
林秋莲眼里迅速闪过一抹慌乱，不满道：“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倒是记得挺清，说了多少次是你当时乱跑找不到我，真想把你扔了，现在能长这么大？”
这时，护士敲门进来，提醒他们探视时间到了。
温建海嘴里叼着没点燃的烟，含糊不清地对温棠说：“你也老大不小该成家了，邻居给介绍个家里开皮革厂的，跟你一般大，回头去见见。”
“爸，我最后再说一次，我姐卡里的钱你们不准动，那是她辛苦赚来的。”温棠见他们一行人要走出去，沉声道，“你们敢去法院递资料，我就敢把钱全都捐给慈善机构。”
温堇每个月会定期给家里打三万块钱，供父母日常花销，倘若钱全都捐出去了……
温建海脸色大变，“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当年真该把你扔茅厕里！”
说着，抬起手就要一巴掌扇过去。
“行了！”林秋莲赶忙拦住暴怒的丈夫，把人往后拽。
温建海气得面色涨红：“我早就说了，生闺女屁用没有！一个是不值钱的卖笑戏子，一个毕业这么久月薪还没上万，白养这么多年！”
话落，他扭头看向妻子，火气更盛：“但凡你那时候肚子争点气，今天这两个赔钱货根本没机会气我！”
林秋莲一愣，泪水瞬间涌出来，拳头砸在对方身上，“好啊你温建海，我冒死给你生儿育女，就换来你这句话……”
“姐，你冷静点。”林秋荷赶忙上前拉架，把俩人分开，“咱们有话好好说，都别冲动。”
林秋莲抹了把眼泪，气冲冲地出了病房，林秋荷立刻追了出去。
温建海将手里的烟丢在温棠身上，“敢把钱捐了试试！”
温棠目送着对方离开的背影，紧绷的身子逐渐松弛下来，她看向还没走的女孩，问：“童冉宁，我爸嘴里那个法定代理人，是你给提供的思路吧？”
童冉宁往前走了两步，视线落在温堇的身上停留片刻，口吻意味深长：“听说，表姐那晚被发现的时候衣衫不整，该不会是被……欺负了吧？”
她用了一个尚且委婉的词。
“滚。”
温棠冷冷吐出一个字，轻轻用指腹摸索着温堇的手。
童冉宁莞尔一笑，拍了拍温棠的肩膀：“小棠姐姐，你那个相亲对象家里特有钱，说是彩礼能给一百万，姨夫已经收了人家不少好处，看来你是非嫁过去不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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