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一直没有回复。
星子有些失望,回了病房。
“怎么这么慢?去哪了?”
舒敏华接过盒饭,将流食通过胃管给蓝云江灌进去,看样子已经熟练了不少,做完这一切,就自顾自吃了起来。
星子道:“接了个电话,没事。”
一个中年女医生敲门进来查房,看见星子道:“原来你在这,身体怎么样了?”
舒敏华停下筷子,狐疑地望向星子:“她怎么了?”
星子猜到了这就是刚才的女医生,道:“没事,我就是中暑了!”
医生笑笑道:“注意身体。”
“怎么会中暑?”舒敏华关切问道。
星子道:“没事,就是在外面买饭排队太久了,热的。”
医生道:“检查过了,没大碍。”
说罢感激地向医生点点头。
幸好没当着妈妈的面说出来,家里事情够多了,不能再给他们平添烦恼了。
而这个孩子,一定得尽快解决。
舒敏华道:“星子,你弟明天放假,到时候让他来替你吧,你回去休息休息,这么久没上班,积压的工作也要处理吧?领导看重你,不要误了工作。你爸这没什么,他上午醒了一会,就是插着管子不能说话。”
星子惊喜道:“是嘛!”
舒敏华道:“嗯,大夫说再输几天液,稳定了就先回家,等手术通知。”
病床上的父亲也动了动手指,像是能听到他们说话一样,做了回应。
星子放了心,离开了医院,趁着这个空赶快解决了孩子才是正经事。
刚到家就收到了陈亦仁的微信:“你什么时间有空,TOP见吧?”
星子回复:“ok”
这种事还是要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她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化了淡妆,暂且遮住了这些天没怎么睡觉的黑眼圈。匆忙赶到了TOP,这家咖啡店是他们曾经常来的地方。
她看了看时间,2:56分,约的15:00,陈亦仁一向是个守约的人,从前约会都是星子迟到,这次却是她先来了。
“我以前是不是对他不够好?付出的太少吗?所以他才会突然变心,是我的问题吗?”星子无数次自问,熟悉的位置上仍旧只有她一个人。
15:34,他还是没来。她第无数次打开微信想要问问他为什么还不来,可是说了分手,她总觉得二人之间客气了很多,不能再如从前一样肆无忌惮的想说什么说什么了。
16:08,咖啡店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还是没有陈亦仁的影子。一声清脆的高跟鞋声打破了她的思绪,那人衣着休闲,长发随意挽在脑后,她停在了星子面前:“不介意我坐这吧?”
是蔚好好。
她还是第一次和蔚好好正面对话。
“我们见过,我想你也不一定记得我了,可我却时时记得你啊。”
她这句话说得十分坚定,紧紧盯着星子的眼睛。
“我想你应该也知道我和亦仁的事了。”蔚好好喝了一口咖啡,笑道:“这里的咖啡不好喝,不知道亦仁以前怎么喝下去的。”她推开咖啡杯,目光停在星子的小腹上。
星子像是被她发现了什么藏匿的赃物一样,拿包挡住了肚子。
“你怎么来了?”
蔚好好道:“亦仁叫我来的。”
星子被她盯得有些发慌:“他...他为什么不自己来?”
“为什么?呵呵,男人嘛,嫌麻烦呗。”她扬起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星子:“姐姐,你还不了解他吗?他啊,最怕麻烦了。”
星子侧过脸,不再看她:“我要和他说。”
蔚好好笑道:“怎么?不敢看我?”
夕阳透过窗子,照在蔚好好的侧脸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她微笑道:“我们一起工作,这你是知道的吧?他啊,他家住的远,我上个月搬了新家,哦,还是他帮我搬的,为了省时间,作为答谢,我就邀请他搬进来住了,没什么,以前只是拼房的关系,室友嘛。”
夕阳落下,星子整个人被阴影遮住,她只觉得浑身发冷。
原来这一个多月,他们都在一起,难怪他总是推脱不见,还编谎话哄骗自己,而自己竟然还在看婚纱,看酒店,忙着规划婚礼,简直像个笑话。
看着眼前人的笑容,她胸口又涌上一阵恶心。
蔚好好捕捉到了她那一瞬的申请,道:“你没事吧?我听说头三个月会有孕吐呢,你要是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啊。”
星子道:“你既然知道我们的事,为什么还...”
蔚好好道:“男欢女爱,天经地义,况且你们又没有领证,我怎么不能公平竞争呢?”
“可是...可是我们已经”
“什么啊?哦,我不嫌弃他和你交往过。”她扔过一个信封:“这是陈亦仁让我给你的,拿去处理了你的肚子吧。”
那信封本就是没有封住的,她这一甩,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
是五张一百元的人民币。
500块。
星子眼眶渐渐红了,泪水模糊了双眼,她愤然起身:“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蔚好好道:“我看你啊,还是趁早解决了你这孽种,你家里的事还不够你操心的吗?”
“你说什么?”星子拿起她推开的咖啡,洒到她脸上。
“你敢泼我!”蔚好好瞪大双眼扬手就要打过去,星子气急抓住她打过来的手臂,越掐越紧,她白皙的小臂上被掐出深红的印子。
“你放手!放开我!”她尖叫着,咖啡店员来解围,拉开了二人,这时陈亦仁赶到了。
“怎么回事?”
蔚好好一见他来,就哭得梨花带雨,扑到他怀里:“我不过是来开解开解她,她就泼我咖啡...呜呜呜呜”
陈亦仁道:“星子,你...你这又是何苦呢?”
星子道:“是你让她来找我的吗?”
陈亦仁默然。
星子又问:“是你让她给我钱的?”
陈亦仁仍是不语。
星子忽然笑了,周边的店员都怕出事,纷纷退开。
“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我在你眼里这么不值钱。”星子狂笑不止,蔚好好躲在陈亦仁怀里抽泣着。
陈亦仁道:“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打就打我,不要伤害她...”
星子苦笑道:“好一个有情有义的男子汉啊...哈哈哈哈哈。”她笑着笑着变成了崩溃大哭,歇斯底里,脸上的妆也花了,丑态尽出。
陈亦仁嗫嚅着,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蔚好好道:“不然打120送她去医院看看吧。”
星子止住哭声道:“不必了,你们的好意我收下了。”她捡起地上的信封,揣在怀里,放在心口处,拍了拍,走到陈亦仁面前道:“我真希望永远没有认识过你。”
星子出了咖啡店门,一路暴走,她不再顾忌腹中的东西,只是暴走。
天色渐暗,她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到了一处草木丛生的花池旁,忽然走不动了,抱着双臂蹲下,忍不住哭了起来,从无声的哭变成放声大哭,正值下班、放学的时间,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看向她指指点点,她哪里还顾及别人的眼光,只是想把心中的委屈、压抑全部发泄出来。
一个中学生模样的女生像是鼓起勇气一样,朝她走过来。
“姐姐...给你,干净的。”她递给星子一张画着hello kitty的纸巾。
星子抬眼望去,那女孩朝她咧嘴笑了笑。
她接过纸巾,喉咙满是血腥味,几乎说不出话,嘶哑道:“谢谢。”
那女孩羞涩道:“姐姐加油!”转过身跑去了同学堆里,消失在人海里。
星子望着霓虹灯,心情平复了些,看了看手机上几十条未接电话,几百条微信消息,原来她这一整天都没看手机。
最多的来电是弟弟蓝珩。他读高二,明年就要高考了,因为平时都是住校,今天放假回来一定是看到家里没人,才会不停地打电话。
她拍拍身上的尘土,给弟弟回了电话,说马上回家。
这里偏僻,像个城中村,她在路边等了半天却不见一辆出租车,手机也快没电了,她顺着来时的路走回去,TOP附近肯定是有出租车的。
走了一阵,不知是她一天没吃东西加上生了场气还是没看路乱走,竟然迷了路,这个城中村正待拆迁,周边搭起了绿纱棚和许多施工的铁架子,夜风拂面,工地的绿纱像是摄魂帆,飘飘摇摇的乱舞,星子清醒了很多,手机还剩1%的电量,她给蓝珩发了个消息说“马上回去,正在打车”,蓝珩问“你在哪?”星子给他发了定位。
手机关了机。
她抱着双臂走在小巷子里,忽然听见身后有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跟着她,是男人,他们说着方言,她预感不妙,于是加快了脚步。
忽然身后一个声音,她几乎是生理性地僵住了。
“妹妹,一个人呐?”
她回过头,只见几个邋里邋遢的男人嘻嘻笑着朝她走过来,为首的那个带着墨镜,穿着花衬衣,嘴里还叼着牙签,一看便不是什么善茬,就是那人喊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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