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未知的血源

给郑柳曳输完血后佟麟就离开了。

他在那里不便久留，况且他半夜还有一个手术要做。

这两天发生的事总有点让他措手不及。

他越是不想面对的局面就越会凑巧出现，搞得他始终绷紧着一根神经，感到格外疲惫。

上手术室前他到底还是联系了那位自愿捐献血浆的神秘人。

他飞快地敲动着键盘，很快一个消息就发送成功了。

——我想见您一面。

佟麟和夏伟轩的见面是在市中心公园的人造小山坡上。

因为是星期一，公园里的人不多。

现在是早春季节，微风撩面。

土里刚刚钻出绿色的草芽，人们就己经觉得到处都透着若隐若现的绿，这些看不见的绿晃得人心里惶惶不定。

当时，夏伟轩带着一个烫着大波浪长发的女人，名字叫管玉。

管玉长相一般，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摄人的气质。

见到佟麟，她首先走过来大声招呼：“佟院长，这里！”

佟麟走上前来和两个人一一见面。

夏伟轩他认识，当前正住在医院里接受着治疗，是佟麟负责的病人。

三个人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于情于理都不会引人怀疑。

“谢谢你提供的血浆。”

佟麟见西周无人开门见山。

夏伟轩穿着简单的运动服饰，样子随和，就像大多数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一样，既不出众，也不寒酸，十分低调普通。

他笑了笑，目光中带着一股说不清的神秘。

“受人之托，能帮助ABO罕见血型的人是我朋友的一个意愿，为了安全，他不愿意亲自出面。

以后若是还有这方面的需要，可以联系我。”

佟麟立即点头，这一袋血浆太珍贵了，把郑柳曳的身体从极限边缘拉扯了回来。

佟麟感慨，天底下还是好人多。

那封求助函是他半年前在网上发出的，当时是为了杜今惜，没想到今天能派上用场，却不再是为了那个人。

“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来医院找我。”

这是佟麟所能允诺的最大权限。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欠了人家这么大的恩情却还不了——既没钱，也没势。

夏伟轩又是一笑，“一定，一定，能交到像您这样的朋友，很值得庆幸。

请问一下，您是殷城人吗？”

“我在八岁的时候和母亲来到殷城，算得上是吧。”

佟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当然他也没必要遮掩。

“我们是林城的。

都说殷城治安稳定，民风淳朴，看来的确属实。

能看见佟院长这样品德高尚的青年才俊，是我和管玉意料之外的。”

夏伟轩说的真诚，难掩对佟麟的崇拜。

“哪里，哪里，见笑了。

我……只是……随手帮人一把，不值一提。”

佟麟被他夸的脸色泛红，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

他不觉得自己做了好事，只是让他眼睁睁看着郑柳曳被吸干血液，她的内心会倍受煎熬。

他不是好人，可也不想做个坏人啊！

他只想让事情远离最坏的结果。

“您说的那个女孩子怎么样了？”

夏伟轩继续问。

“好多了，就是有点虚弱，相信很快会恢复的。”

佟麟不敢再看夏伟轩的眼睛，因为他料定郑柳曳的生命正在慢慢走向终结。

管玉站在他们身边，不住西处张望，这时忽然大声问佟麟：“佟院长，你这么年轻，就能成为血液中心的一把手，真是令人羡慕啊！”

佟麟抬眼望去，看见有人从山下走了过来。

他在心底苦笑，按照常理他的确是剑走偏锋，遇着了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但是这天上砸下的馅饼，他还不知道吃不吃得了。

于是他极其艰难的敷衍管玉：“也很不容易，无论做什么事，都要付出代价的嘛！”

夏伟轩摸了摸鼻子，很快转移了话题。

“男人间说话，你就别捣乱了哈。”

接着转过头面向佟麟，“都是我惯的。”

佟麟微笑，觉得他们真是一对好夫妻。

这时人陆续多了起来，三个人就随便聊了点关于疾病方面的问题，又到饭店吃了一顿饭，然后分手了。

佟麟总觉得。

夏伟轩和管玉带着一丝神秘的色彩。

他们的见面虽然没有聊多少敏感的话题，但可以肯定的是自从他见了两个人之后，他的人生观在本质上就发生了改变。

佟麟开始排斥和杜今惜的见面。

按照以往的习惯，每隔一两天，他就会去探望杜今惜。

现在这种探望成为了他精神上的折磨。

他开始认为假如一个人的生存是为了牺牲其他人的生命为代价的，那么这个人就成为了罪恶的源泉。

他讨厌罪恶的源泉。

这种烦恼折磨得他整日魂不守舍，就连整日蔫蔫的郑柳曳也发觉到了他的变化。

“佟医生，心情不好吗？”

佟麟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

他面对郑柳曳时会感到心痛。

“是后院起火了？”

郑柳曳的话把他气得半死。

他从来都没想过靠脸赢得女人的心，如今却为了这个认识不久的人险些到了卖身的地步。

“哪来的火？

她们都很和气，不会惹我生气。”

佟麟用力拍了拍她的手腕，带着报复的心理。

“郑柳曳指了指外间，”阿洁这两天也很生气，昨天把热汤倒了我一身。”

“烫到了吗？”

佟麟满眼担心，十分紧张。

关心她成为了他一种习惯。

郑柳曳摇了摇头，“你看你这么热销，还是注意点比较好。

要不然几个女人真的逗起来，把你撕碎了可不得了。”

“我劝你还是别参与，你这么弱打不过。”

佟麟把听诊器放在她胸口上，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

佟麟的眼睛很黑很亮，像黑宝石般闪着光，带着宁静和深邃的美。

郑柳曳突然感到了一阵心慌意乱。

她在心底埋怨：他怎么可以这样盯着人看，怎么可以无视自己的美貌，这样肆无忌惮？

难道不知道狼狈不堪的女孩子看到这样的眼神会心痛吗？

她连忙移开眼神，面颊带着绯红申辩。

“我从小就怕医生，请不要这样看我。”

她的躲闪让佟麟感到愉悦，为了帮助她他曾用这样的目光击败了阿洁，也该让她尝尝滋味。

佟麟收了听诊器故意挑破，说：“心跳怎么突然快了？

不舒服？”

郑柳曳只盼着她快点走，连忙否认：“没有的事，除了虚，就是虚，没别的。”

“虚？

虚会一首一个样子，突然变化不能够吧？”

佟麟明知故问。

郑柳曳再也受不了他了，稍稍大声一点反驳他：“我的虚就是这个样子，怕医生。

因为医生要是和我多说了话，我就又要受罪了。”

佟麟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他轻声说了句“对比起”，然后收拾东西去了外间。

郑柳曳很快听到了他训斥阿洁的声音，他根本不给阿洁机会，滔滔不绝说了一大通挑不出毛病的话，结果竟然都是为了阿洁好。

可怜的阿洁还在那里感激涕零，激动得要死。

阿洁的表现让郑柳曳想起了她的二哥哥。

情窦初开的少女都是一样的单纯，以前的她不也是这个样子吗？

想想还怪美好的。

然而结果却是一个令自己悲伤的故事，悲伤得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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