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咕噜咕噜冒着热气,在两人中间氤氲着。
陆西归目不转睛地看着姚若初,一阵失神。
“师哥,肉熟了,可以开动了。”姚若初垂下眼帘,笑意浅浅。
陆西归苦笑着摇头,“别一口一个师哥,喊我名字就行。”
姚若初喝口碳酸汽水,惬意地眯起眼睛,“没大没小的,不好。”
“我想听你喊。”陆西归满眼乞求,“哪怕只喊一次也成。”
姚若初笑了笑,口中吐出两个字,“西归。”
一瞬间仿佛岁月倒流,无数珍贵的回忆被牵引出来。
“嗯!”
陆西归低低地应了一声,垂头掩饰异样的情绪,她和虞晞真的好像,尤其笑起来时的眉眼,他总会恍惚。
在锅里捞些牛肚送到姚若初的碟子里,“现在火候正好,再煮一会口感就不好了。”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姚若初眼睛一亮,惊喜地问。
陆西归心中酸涩,你的喜好,我当然了如指掌。
“小晞……”
话一出口,便觉得冒犯,是他糊涂了,她们只是神似。
正要改口,姚若初微微一笑,“我长得很像虞晞师姐?”
陆西归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作答。
“听说虞晞师姐是你的亡妻。”
虞晞自杀时,两人还没来得及公开婚讯,因此外界都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她死后,他不想大家背后议论她,所以也没有大肆宣扬。
虞晞不喜欢被打扰,有他念着她就够了。
“可以和我说说她吗?”
姚若初把胳膊支在餐桌上,一手托着下巴,俨然洗耳恭听的模样。
陆西归喝口酒,笑而不语。
“你爱她吗?”
姚若初的眼睛亮得出奇,似乎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期待。
陆西归坚定的点头,“我爱她,我比谁都更在意她。”
只是他脑子不清,把她伤了个彻底。等到她离开才意识到自己错得多离谱!
人说情难熬七年之痒,他以为他们不会走到这一步,是他先犹豫不决的,当初的承诺在琐碎的争吵中被搅得粉碎。
有了开头,后面的倾诉就容易多了。
陆西归从两人相识开始,以他的视角,讲述跟虞晞的点点滴滴。
前面都是甜蜜的,少年情动时的试探、羞涩,到第一次牵手,美好的画面历历在目。
直到那场意外,打破了全部的岁月静好。
“大家都以为我是出于同情和愧疚才跟小晞结婚,就连她自己也这么想。”陆西归双目通红,一杯接一杯的往口中灌酒,“只有我自己清楚,不是小晞离不开我,是我离不开她。”
“该死,当时就该告诉她的!”
腿伤令虞晞变得敏感自卑,是他没有早点察觉到,甚至觉得是她无理取闹……
姚若初是最好的倾听者,不插话,只是静静听着,神情平静,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说到最后,陆西归忍不住抓起她的手,“小晞,我真的知错了,原谅我。”
“你喝多了。”姚若初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脸上不见恼怒,也不见怜悯。
倘若真的知错,就不该奢求原谅。
她冷淡的态度令陆西归的酒醒了几分。
“对不起。”陆西归讷讷道歉。
沉默半晌,他再度开口,“你觉得……小晞会原谅我吗?”
“人都没了,原谅还重要吗?”姚若初眼神中带着与年纪不符的深沉,“师哥,你只想自己心里好受些而已,可我,不是她。”
陆西归浑身一震。
“如果你想放下过去,开始新生活,没人拦着你,可你不该在一个死人身上找台阶下。”
犀利的言语利刃般刺中陆西归的心脏,他真这么虚伪吗?
错愕地看向姚若初,小女孩正惬意地喝着汽水,表情天真无邪。
仿佛什么都没说过。
“师哥,我能再点一份沙拉吗?”姚若初满脸稚气地问。
加完单后,姚若初又朝服务员要了两袋番茄酱。
把番茄酱挤在蘸料里,她不好意思地解释着,“我是番茄酱的狂热粉丝,吃什么东西都要加番茄酱的。”
陆西归微愣,看着姚若初满是笑意的脸,他也笑了,落寞闪过男人的眉眼,转瞬即逝。
多讽刺,虞晞也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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