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难以言说的尴尬

“这不是那个谁吗！

季听言，就是他！”

“我去，本人比照片好看，不进娱乐圈可惜了。”

“这节不是常主任的课吗？”

“什么情况！”

“再好看有什么用，他可比常主任还狠。”

“……”同学们原本耷拉着眉眼，一下子就精神了不少。

看清来人后，他们先是震惊，随即就产生了一种即将要面临暴风雨的感觉，很快就蔫巴下去。

来的人是笙淮大学的博士生季听言，也算是在座的学长，据说他比常主任还凶，整天冷着一张脸。

季听言他并没有忙着自我介绍，只是随手翻了翻教材。

就像没察觉他们的紧张一样，不经意地抬眼，眼神中的锐利毫不掩饰。

学生们看到他的神色，匆忙低下了头。

“季听言，我的名字。”

季听言顿了顿，“受到常主任委托，这段时间大家的副班主任就有我来代理，结束时间未定，至于……他话没说完，忽然眉头一皱。

出于本能，季听言肯定先看向季寻巷，稍微一暼就是她的同桌。

视线追随，就是趴在桌子上睡得沉的鹿倾。

可能因为空调温度比较低，她整个人缩成一团，校服蒙着头，甚至看不出性别。

代课第一天，那就从整顿班风开始吧。

他面无表情地抬脚下了讲台。

季寻巷平时和季听言相处不是特别多，但也没觉得他有多凶，所以才默认了鹿倾的不在乎。

看到他下来的那刻，季寻巷觉得有些棘手，大概是失策了。

她赶忙从桌子底下伸手扯了扯鹿倾的衣服。

可能因为没怎么用力，鹿倾没反应，依然睡得很香。

季听言在鹿倾跟前止步，卷起的教科书在桌子上敲了两下，单手撑着桌面的另一侧，冷冷命令：“起来。”

季寻巷的脸色凝成了苦瓜，默不作声地远离风暴中心，悄悄把视线转移。

鹿鹿，对不住了，她的好同桌。

鹿倾还有些不清醒，听到响声吓了一跳。

声音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

前桌宋楠转头看着这场闹剧，心里颇有种快感。

鹿倾没招惹她，但班里原本有个季寻巷她就己经够烦了，又来了一个也同样游手好闲的鹿倾。

季寻巷还好，大家都知道她家底厚，脾气又大，宋楠不愿意跟她对上。

但鹿倾却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原本高高在上的宋楠自然千百个不服气。

屋里这么安静，又看到宋楠转身望过来的讽刺的淡笑，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原本以为新老师一般都不太管这些，没想到这竟然是个例外，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然后转头向来人望去，定神的那一刻，她愣住了。

原本己经做好应对暴击的准备，一抬头带来了这么强烈的视觉冲击，鹿倾有点懵。

怎么是他——季听言？

这是S级的暴击吧！

他几无变化，只是比以前成熟了些，不苟言笑的时候，更多了几分攻击性和压迫感。

什么情况？

——“我哥都在这边上大学。”

怪不得会想到之前的事，原来是早有预感？

那句话里的“都”，一个是指有血缘关系的鹿影，另一个就是陪伴过自己十年的他。

这就是来枫城的原因。

而且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后者季听言。

季听言站在她身旁，眼神却是一首盯着季寻巷的，所以也没注意眼前人的身份。

当女孩抬头，他才勉强把视线挪到她身上。

那一刻，他的眸中也涌现出怔愣，深色的瞳孔似有瀚海，沉沉的吸引力仿佛会将人溺毙其中，避无可避。

眼前这个人他找了西年，如今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站在自己面前。

这样的重逢他想过无数遍，就没有想过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鹿倾不是没有幻想过重逢的场面。

但真到这一刻，还是在这么尴尬的场景下，她是真的非常郁闷，下意识揉了揉眼睛，确定了自己不是在做梦。

季听言睫毛微微颤抖，眼神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沉沉的吐出一口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睫毛很长但并不是上挑的那种，轻而易举遮住了思绪。

听他这么问，鹿倾看着神色自若的他，心顿时凉了半截。

攥拳的手紧了紧：“鹿倾。”

他居然不记得自己了。

当年离开塔城是身不由己，都没来得及好好道别。

但她从来没想过，他会认不出自己。

鹿倾？

不是鹿念念吗。

经过青春期的蜕变，她长相与以前变化很大，而且也没有了以前的稚嫩。

“知道为什么叫你起来吗？”

鹿倾还没缓过神来，反应慢半拍：“啊……知道。”

被所有目光聚焦，鹿倾感到羞耻心爆棚，声音也不由得低下去，勉强从牙缝里挤出理由：“我上课睡觉。”

季听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头面向全场，不算低沉的嗓音很有质感，准确传入每一个同学的耳中：“我不管你们以前怎样，在我之后，我不允许出现违背校规的情况，尤其是上课睡觉、欺辱同学以及顶撞老师。

听懂了吗？”

“听——懂——了——”听着拖拖拉拉的回应，季听言皱了皱眉。

他慵懒地将教科书在鹿倾桌子上敲了敲：“给你们个机会，重新回答。”

语气和平时说话无异，却莫名让人心慌。

“听懂了！”

这次声音立马大了许多，也更加整齐有力。

这回他才算满意。

这种杀鸡儆猴的做法让鹿倾震惊又无措，但出于对季听言多年的了解，她脑袋稍微一转就想明白了。

他是故意的。

放在以前，他是不会这么欺负自己的。

但确实是她的错，她又不能反驳。

季听言把复杂地目光重新落在鹿倾身上：“你……”他虽然是有心报复她，但让她罚站又心有不忍。

让她坐下吧，又没法让她长记性。

“你是转来的那个？”

季听言接班之前，听她们班主任提过一嘴，又想到季寻巷没跟自己提过鹿倾这个人，很容易猜到就是她。

“……是。”

在课堂上，季听言也不好多问。

努力压下心底的翻涌思绪，他嗯了一声：“下课，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鹿倾情绪来的莫名其妙，就仿佛不知道应该怪他，还是在跟自己置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欲言又止，最后也没再说什么，一言不发走回讲台。

化学课代表亓嘉一却在此刻站起身，为鹿倾求情：“季学长，其实鹿倾她今天不太舒服，您让她坐下吧。”

这让鹿倾本人都倍感意外。

“……”她有吗？

自己人缘这么好的吗？

能让课代表顶着被骂的压力支援。

鹿倾有预感，估计又会有很多女生在背后偷偷骂自己了。

季听言本就有这个意思，既然有人提起，他也就顺其自然了。

“既然不舒服，那就先坐下吧。”

但，他很不爽。

季听言也是从那个年龄过来的，怎么会不清楚这个难掩忐忑的课代表心里在想什么。

环顾西周，他心情更加不爽，语气低沉的开口，“让她坐下，都这么失望？”

他轻轻把教材往前面一摔，极具威严和魄力。

刚好对上宋楠肆无忌惮的眼神，他表情貌似漫不经心，其实细看能察觉到他眸中星星点点的怒气。

这难道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鹿倾低着头默默想着。

“既然都有心情看别人笑话，那下节课随堂测验，”他顿了顿，“不及格的就不用上了。

有问题吗？”

他不傻，能看得出大家的不友好。

马上要高考了，还有心情搞这种校园冷暴力。

但他认识的鹿念念从来都是一个友善的人，他相信她。

就算退一万步，即使她变了，但能让季寻巷认做朋友的人，也不可能是一个到处惹事生非的人。

全班同学都不约而同的低下头。

没人敢和气场全开的季听言对视，也没一个敢开口的。

季寻巷是知道他哥要来的，但没想到这么凶神恶煞。

她缓缓起身：“季学长，我觉得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在课堂上还是不要暴露关系的好。

虽然她很乐意看这群家伙为测验抓耳挠腮的样子，但事情因为鹿倾而起，她怕她日后受到更多刁难。

季听言漫不经心地：“那你两份，坐下。”

“不是，我……”季听言：“三份。”

好吧当她没说，她很害怕这个成年才回家的亲哥。

“倒数第二排，右边数第三列。”

班上同学低着脑袋，闻言下意识向后张望，去对号寻找当事人，想看看被点名的幸运儿是谁。

宋楠压根没意识到是自己，当全班的目光聚焦到自己身上，她才迟钝地反应过来，笑容僵在脸上，转而被迷茫取代。

她满脸问号地起身：“怎么了吗季学长。”

“没什么。

我看你很喜欢笑？

那你就写二十篇关于笑的文章。

不准上网搜。”

季听言嘴角是微微勾起的，只是这笑容未达眼底。

“啊？”

宋楠猛然抬头望向讲台，整个人比鹿倾还懵逼。

一个化学老师布置这种奇奇怪怪的罚写，生怕别人看不出他的嘲讽。

什么情况？

她也没做什么吧。

她不可置信地把指甲掐进肉里，死死攥紧。

有季寻巷的先例，宋楠也不敢放肆，一句话都不敢说，满腔的不服无处发泄，不服气写在眼里，扎根在心里。

为什么！

明明是新来的老师，却也因为鹿倾针对自己？

宋楠对鹿倾更加厌恶了。

全场鸦雀无声。

“我不是针对谁，但你们要清楚，同在一个班集体就是命运共同体，别总幸灾乐祸。

既然我来了这儿，那么这种风气必须改。”

季听言环视一圈，顿了顿继续说：“还有，别难为犯错的人，谁不会犯错？

你们高三了，道理都懂，别做违背良心的事情。”

“好好学习，抓紧上岸，准备测验才是应该做的事。”

“我就当你们都同意了，开始上课。”

课堂本就己经鸦雀无声，在此刻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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