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翻动着书页,假借着寻找空白,翻看着书中内容。
一页页地翻动,无数模样狰狞的面孔似乎要钻出二维,突然我的手停下了动作,那画面上一张人脸干干净净,没有恶心的人脑组织,没有碎裂的眼球,一整张脸平平整整,五官七窍皆不具备,可它偏偏像一个人,我抬眼看向页上的名字。
果然姓刘。
我心中思索,这知人府果真如它名字一般,只要知晓了外来者的名讳,就能将其印在书上,夺人性命。
我抬头冷眼瞥向那佝偻老人,只见他老神在在,一点也不心急,直勾勾的看着我翻书的手,似是因为我停下有些不满,抬头看向我,我连忙收回视线,开始翻书。
大书中不知为何哗啦啦作响,没等我搞清楚便听那老人质问:
“你刚才为什么停了?”
我看着老人,胡乱比划一通,大体意思是因画上之物有些奇怪,感到反胃。
老人眼黑极小,几乎缩成一个小点,看到我的动作明显有些生气。
“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到底谁是主子,你不知道吗?”
我拿不准老者的本事,不敢造次,身上紧绷,随时准备逃命,总算是翻到空白处,不知为何前一页竟是莫名被撕去,剩下的部分,毛糙的很,却是看不出纸张的质地。
我轻轻摸索书页边缘,隐约能感受到它的锋利,抬头看着老人,等待它的要求,同时小腿处绕上树根,将破竹刀推至地面,慢慢移动划出一道痕迹。
“找着了?看看那上面是不是你的名字。”
前一页剩下的纸再次发出呼哒声音。我没空细想,那老头的话着实让我惊了一跳,我低头看去,空白一页上明明白白书写着孙谋二字,我心中骇然,连忙翻到下一页,映入我眼中的是另一张人脸,我顿时愣在原地。
从进入这宅子开始,我便装成哑巴,即使和那刘叔对话时,都足够谨慎,生怕露出一丁点破绽。
可现在孙谋两个大字几乎挤到了我脸上,我左思右想仍猜不出来原由,我微眯双眼想要将视野聚焦到名字上看个究竟,可焦点却不停的移向空白。
我心中慌张的很,残缺的书页开始抖动,只听那老人冷哼一声开口:
“哼,以为装成哑巴我就不知道你的名字了吗。自己把脸画上去吧,你也能和那姓刘的一样,留着脑袋等下一个过来替你。”
我看向老人,张了张嘴,冷笑道:
“是吗?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为什么我还活的好好的,理论上我不该已经死了吗。可我这好好的,你就劝我把脸画上?”
“哼!倒是谨慎,你自己好好看看那页!”
我低头看去,那画上出现线条,速度很慢,一笔一笔的勾勒出一张脸的轮廓,前一页剩下的部分又开始发出响声,老人似是在嘲笑,玩味的说:
“你现在自己画上去还来得及。哈哈哈哈”我紧紧盯着残缺的上一页,它颤动的频率几乎与老人说的话一致,我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看向老人,笑眯眯的眼神中灌满了杀意。
破竹刀被树根缠绕而起,我抓住它转了转,声音中带着笑意开口:
“哦?我自己画上还来的及?那你说说吧,我叫什么名字?”
“呃……你……”
“差点给我骗过去。”
我拿着破竹刀拨弄着破碎的前页,眼睛盯着老人不发一语,默默观察着老人的面部表情,看出他的慌乱,心中更是不屑,抬起手中的破竹刀,直挺挺的向前页扎去,老人先是一愣,嘴角却微微扬。
我心中好笑,一刀扎住“孙谋”二字。
“哈哈哈哈哈!你以为我要扎那撕下来的那页是不是?哈哈哈哈哈哈。”
那老人顿时没了动作,变做一张枯黄的书页落在地上。
“你!怎么可能!”那“孙谋”二字发出凄厉的惨叫。
“演给你看的,否则你再挣扎一下,万一伤了我呢?”
“你够蠢的,明明知道我遇见了姓赵那人,你连书页的顺序都不换,他后面就放个残页,我记得没错的话,他第一个扎出来的人是那个八十岁的老头吧,你这个样子太符合了,我看看昂……”
我弯下腰捡起地上掉落的书页
“果然,连名字都没有,就单单画一个老头在上面,这姓赵的嘴里真是一般真掺着一半假,他连一次完整的噩梦都没闯完就栽我手里了,你从我进门开始一口气没喘,怎么不让人联想啊。
我估计你可以附在每一幅画上,是吧?
你说,怎么不聪明点,选个别的?
哦!就这一个老头是完整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还老爷?
哈哈哈哈哈!”
“别杀我,求你了我是这个噩梦的核心,你杀了我就没办法掌握它了。”
“你是核心?别开玩笑啊,一个这么大的噩梦,要靠你催眠来杀人?
我这名字只不过是你对我脑子里的记忆进行催眠,让我幻想出来的吧?”
我用力按了按破竹刀,瞬间那“孙谋”二字变换形状成了一硬币大的墨点,我竟是能看到它微微颤抖着。
“这个宅子的“心”应该是这本书,它满足某种条件可以把人吃进去,以供差使,而且这人进去就没有意识,所以你才能把尸体拉进这本书,对不对?这么看……知人府就不合理了,知人二字好像完全拜你所赐,所以那块匾也是被你改的?
原来的名字叫吃人府?”
我笑咪咪的盯着那块墨,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那墨点不断颤抖像是求饶般化成小人跪拜。
“哥求你了,你别杀我,我跟着你成不成。求你了”
“我不信你。”手中的刀往下压了压,准备用破竹刀的空间硬生生把墨点撑破。
“哥,别这样,我把我的核心给你,真的求你了。”
“?,你这么大点也算个噩梦?”
“没办法啊,哥,我刚出现,那大猫正好在我边上,顺手就给我弄走了……
不是哥你别这么看我,我很特殊的,你看我能说人话啊。
你身上的那几个,呆不楞登什么也不知道,你带着我,我绝对是你的左膀右臂,你说是不是。
这书想要画上东西可难了,真事,有了我,哥你也不用再额外去找个笔类的噩梦了,哥求你了,我上有老下有小的……
呜呜呜呜呜”
我一脸困惑地看着眼前乱抖地墨点,愣了很久才开口,
“不是……呃,你把“心”拿出来吧。”
“woc,哥你就我再造父母真的,你直接把手指放上来就成。”
我心中虽有些怀疑,但看向破竹刀便也有了底,手指轻轻按在墨点上,几乎是一瞬间,那墨点染的我整只手漆黑。
“哈哈哈哈哈哈哈,中计了吧!这个人就是逊,看我直接……欸?”
墨色还想往上爬,却被破竹刀钉住不得动弹,一时间空气有些安静。
“……我觉得昂,哥,这把刀有碍你我之间的兄弟感情,你看能不能松……
哎哎哎,哥没必要,开玩笑而已,不至于不至于!”
我忍无可忍,破竹刀的空间就要撑爆墨点,那墨点几乎是以祖辈先人立式,苦苦哀求,将“心”直接暴露而出,悬浮在我的眼前,竟是一小块比他不知大了多少的老墨。
我伸手抓住,树根瞬间包裹,噩梦间的对抗在一瞬间决出了胜负,将老墨随手穿起一条绳子,便挂在了脖子上,正挨着胸口的树根,以免其有什么小动作。
“……你不掉色,是吧。”
“怎么可能啊,哥,你放心,你这有一丁点脏,我给你舔干净都行!”
“……你最好闭嘴。”
“得勒。”墨块不再说话。我打量起面前的巨书,思索怎么把它揣兜里带走,随手合上,见其封面上果然是吃人二字。
“果然是吃人书吗?”
“那可不,哥你这脑子顶流,我跟你讲。”
“你脑子里挨炮仗了是吧?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
“这书能变小吗?”
“啊?能变小啊?”
“……闭嘴吧”
我研究了半天,仍没有头绪,最后干脆不管,打算先搬走,再另作打算。可这书一离开案板,竟缩水般变成书本大小,我心中一喜,几秒后将其掌握,让它寄生。我看向周围,房间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不由得一愣,连忙询问胸口处的墨块。
“小黑子,这书还不是核心?”
“啊?是核心啊,哥。”
“那这宅子怎么不消失?”
“?为什么消失啊?”
“你欠揍是吧?”
“怎么会啊?哥!你了解我的……”
“说重点!”
“哥,你不是见过那个什么小姐了吗?”
“什么意思?她才是核心?”
“不啊,哥,你没感觉那鬼东西和这宅子不是一个级别的吗?”
“你这么一说,确实。”
“那个东西不知道从哪来,好像是某一个很厉害的梦里逃出来的,我也很奇怪,明明只是一个不全的噩梦,一下子就直接控制住这了,虽然说这里还很虚弱,但是依我的阅历来看,也是相当炸裂的,只能说那小姐太强了。”
我低头笑话着小黑子的话,却听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地面的木板不管怎么踩踏都没有声音,唯一一次听到脚步,就是那小姐从天花板上行动发出的声音,我心中一紧,冷汗打湿后背,紧紧握住破竹刀,准备逃走,
“哥,那玩意好像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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